那男子手一翻,在石桌上拂过。那石桌上就一阵白光闪动,多了几个大小不一样的木盒子。
这些木盒,都是没有锁扣,深棕木色,纹刻云彩花朵,庄重又华丽。
“呵呵,收回去,收回去,我不要你这些充数的东西。你只须把上次我输给你的井童木还给我就是了。”陈云说着直摆头。
“想得倒好,你输给我的东西,我再输回给你,那像什么话?”中年男子不愿意道,“就这些,快挑。实在不行让你挑两件。”
“呵,你个老物。”陈云哼一声,“那就把悬河水给我五滴,再把你上月给我看的那块冰草玉给我。”
男子轻笑,手挥动木盒全被收起。他又一动手,天地间又一阵白光,一块由寒冰团团包裹的方形玉和一个白玉瓶子落在陈云面前的石桌上。
陈云嘿嘿笑着手指连着两点,桌上的东西被收起来了。然后陈云对陈之晋道:“晋儿,这是你闻伯伯。快来见礼。”
闻姓男子也没阻止,坐好就等陈之晋拜礼。虽然陈云与他都是道家子弟,不谈礼节,但在眼下正修红尘大道,随世间礼俗也无不可。
陈之晋聪颖,立马起身对着闻姓男子行晚辈礼,口里言道:“后生晚学陈之晋,拜见闻伯伯,祝闻伯伯大道可康。”
陈之晋的祝辞有些不类不名。道里人互祝都是祝寿而不祝修行。常行的祝语是寿福云生皆,意为你我都会寿元长长。
但闻姓男子一看就知陈之晋灵湖都没修,是个连筑基修士都称不上的凡人。他自然也不会怪罪陈之晋的祝辞。
是以,他淡淡一笑,以灵气扶起陈之晋,然后道:“一身正气侠意,足称俊客了,使人突感少年啊。今日初见,总要送你些东西才好,你平素喜欢什么?”
陈之晋见此,先不答话,乖巧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陈云和闻姓男子倒至半杯满,才回道:“晚辈平时喜欢练剑习武。”
“哦?”闻姓男子略感兴趣,“凡间武术?”
陈云道:“此子往常并不知我等仙道之事。”
“诶,在下又没有轻视之意。凡武练至极处也可筑基入道,与我等借仙根入道,说不得谁比谁强。”闻姓男子道,“此子有无仙根,你探究了?”
“还未,今日来也有借寻根石一用的想法,还请闻兄帮忙。”陈云面上诚恳道。
修道者,先要身入道,此有两法。一为习凡间武术,内练脉气,外练血肉精气,两气最后合一便改洗经脉,通彻形体,可以入道修行了。
另一法则是天赐伴生仙根,只要懂得纳气口诀,就可以通过仙根吸纳天地气息补充自己的不足,从而入道。这便称天赐筑基,是通过天地灵气改造身体的修行法。
两法各有好有坏。习凡武入道,可能要花几十年,但入道后却根基稳扎,进速会很快。而借仙根入道,则最差者也只须十数年便入道,但由于入道后仙根逐渐消散,大部分都会进速渐渐变慢,甚至有人会停步不前直至老死,老死之人的仙根即称假根。
修道前两关,即筑基和名丹。取一普通资质凡人习武入道,修至名丹大成,悟道境界,约要一百五十年。而一中等品质仙根者修行,筑基大成须十二年,名丹大成则须一百三十几年。
故而两者其实难言谁比谁强。只是人们本性趋势下,感觉仙根入道要高人一等。毕竟若后来发现是假根,还可以散道习武,再次入道。有理是,一为妙,二为好,三为劣矣。
闻姓男子拿出一颗青色石头。这是寻根石,本来只是一种无用石料,后来发现可以用来探究人体仙根品质,才贵重起来。
“晋儿,闭上眼睛,心无杂念。”陈云接过寻根石,放在陈之晋额头,吩咐道。
陈之晋按言去做,慢慢平息心里各种念头。石头放在其额头后,一直到三分钟后才开始有一丝丝白线。
那白不是纯白,是如山间纱雾的颜色。白丝在石头的一端慢慢增加,陈云见此皱眉道:“晋儿,默念诗文,以此让自己专心,摒弃杂念。”
陈之晋点点头,心底默背在族里学的启蒙诗。其额头的寻根石,也开始加速增生白丝,最后在布满九成多后止住。
“品质极佳。道兄有福了。”闻姓男子祝贺道。
寻根石探仙根,是吸取人体内仙根的伴生灵气。仙根品质越好,灵气就越纯,寻根石便越容易被灵气渲染。
陈之晋的仙根显然品质极好,白色灵气渲染了石头九成五的体积。这种品质的仙根,若非吞食换根果,入道后会直到修至名丹大成才会消散干净,且绝对没有可能是假根。
陈云谦逊道:“哪里哪里,蒙天赐而已。”说着,不由得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陈云当初只是中等品质仙根,他没有用过寻根石,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品质。当初其修名丹,苦苦打磨一百多年,实在苦不堪言。
但他在别国曾有一老友的孙子,渲染九成二寻根石的上佳仙根,修道速度奇快。筑基不过五年就大成,名丹修行不过六十几年就达到了名丹大成,开始了与其祖父、陈云一样的悟道之行。
现在陈云自己的嫡系后孙,仙根品质为极佳,陈云实在开心。他心里想:或许,我姬姓又要出一位姬帝也未可知啊。
姬帝,其实并非虚传。姬帝名姜,仙根入道,修行四千三百余年,名丹、朝神,然后又渡三灵劫,十次行舟虚句海,终采仙气合道,拿妙水星铠,为一世妙水星帝。
姬帝不是妙水星历史上至强的那一批人,但也力压一时,是姬姓人的骄傲。凡间族人不清楚具体,将陈云、陈侯与其并列,在陈云看来,实属荒唐至极。
陈云再看陈之晋,目中全是光彩,拿开寻根石后温声道:“晋儿,可以睁眼了。”
陈之晋一直在反复默念启蒙诗,听不见陈云两人对话,只因为感觉额头一轻,风吹来有些凉,便习惯地睁开眼问道:“上祖,怎样?”
闻姓男子嘴角微笑,陈云则道:“你资质极好,大大强于祖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也莫要骄傲,须知莫言君为前,路前更有早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