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算了,她一个姑娘家……”
看着街上的人盯着我交头接耳,书生起了些许的同情心,不断的在愣头青耳边唠叨。
“你这样,让她今后如何做人?”
愣头青被我打了一巴掌,心里本就窝着火,被书生一烦,犹如火上浇油。
“小姑娘?你看她哪里像个小姑娘,分明就是一个悍妇!”
“她力气是大了一些,性子也野,而且挺面生的,之前在济南城里,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兴许是逃难来的可怜人。”
我瞅着这呆书生的话唠程度堪比和周世显,要是两人互怼,估计难分伯仲。
“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就提这只母老虎送去老吴家。”愣头青搭过呆书生的肩膀,“她若真是逃难的,我给她找个婆家,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书生拗不过他,“你这个混小子,回家去宋大人自会收拾你。”
“老头子这两天一直呆在书房里,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哪里得空来管我。”
两人有一没一句的搭着话,眼瞧着一行人走到一家高门大户前。我抬头,大门高悬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德王府”。
“那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找你。”书生道了个别,立在王府外,叩了叩门,出来三四个家丁迎他。
书生正要跨进院子里,犹豫了一会儿,回头叮嘱道,“她暂时寄存在你家里,你可别欺负她。”
愣头青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她领回家去,看你娘不把你的屁股打穿。”
书生没有接茬儿,进了府门。
大门吱呀合上,整座王府庄严肃穆。
“呵呵呵,臭丫头,落在我的手里……”愣头青奸笑着,话到一半,被我打断。
“怎么,是刚才还没被我打够吗?”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呛声道。
“你这个死丫头,都被捆成粽子了,还要嘴贫。”
这一路上,愣头青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念叨个不停,说了上百句话,没一句入了我的耳。
打刚才开始,我眼里就只剩下“德王府”这仨字儿了。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不过落在官家人手里,好过寻常人家。
又连着拐了几条胡同,远远看着前方有一座大宅子,宅门并不宽敞,门上连块牌匾都没有。门的两侧挂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宋”字。
小厮们在离宅子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小厮甲道,“少爷,快到家了,就把她放了吧,要是老爷瞧见您又在外面惹事,咱们几个可就又要遭殃了。”
“这有什么,你,扯一块儿布把她的嘴给堵上,扛去我的屋里就行了。”愣头青不耐烦的说道。
扛去他屋里!等等他要干嘛!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还对如花似玉的我存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这怎么可以!您看您这一路将她吊着,她已经颜面扫尽,您的气也算是出了,要不就把她放了吧。”小厮甲道。
这时,小厮乙补充道,“况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公子爷的名声。”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她在我房里。”愣头青滴溜转了转眼珠,奸笑道,“嘻嘻嘻,你们几个可还有不少把柄在我手里,要是不想被我家老头儿知道,就麻溜的把人给我抬进去。”
“你们想干嘛!救命啊!”
几个小厮明显的被戳中了要害,立马抬着我加快速度奔着宅子跑去。
我慌了神,奋力挣扎,刚嚎了几句,就被一块儿臭麻布塞住了嘴。
四个大汉抬着我鬼祟的进入宅子,躲过了几班人,在一个内宅小院儿门口停了下来。
尾随着我们的愣头青上前轻声扣门,压低声音,“杜鹃姐姐,快给我开门!”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玲珑剔透的大丫头探出头,一个劲儿的冲着愣头青使眼色。
“你这是怎么了?”愣头青不明所以的悄声问道。
“怎么还不进来!”宅子里,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不好!是老头儿,快!你们扛着她快走!”闻声,愣头青回头紧张兮兮的说道。
几个小厮得令拔腿正要走,杜鹃连忙拦住,“老爷知道您又闯了祸,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如今正在正屋里等着呢,说连同这位姑娘一起带去瞧瞧。”
“你这个孽障!还不赶紧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位宋老爷子声如洪钟,应该也是一个练家子。
愣头青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臊眉耷眼的走进正屋。抬着我的四个小厮惊的浑身发抖,从竹竿子颤抖的频率来看,内心应该也是万分焦灼。
噗通。
刚踏入屋内,愣头青就跪在了地上,“爹,孩儿知错了。”
小厮们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留我一人穿在竹竿上,尴尬的动弹不得。
屋内点满了灯,照得亮堂堂。正堂前两幅太师椅,左手边端坐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剑眉鹰眼,颇有大将风范;右手边侧身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女子,她一脸心疼的看着眼前的愣头青,将手中的帕子揉作一团。
宋老爷紧蹙着眉头,对堂下一干人怒目而视,吩咐左右道,“把这几个奴才拖出去,杖责二十。”
这下子可热闹了,原本静的出奇的院子多了背景音,四个小厮的哭声、惨叫声伴着板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一家人僵持着,苦了在一旁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我。
夫人揪心的同时,也顺带好奇的瞄了我好几眼。细心的她可能察觉到被捆成粽子的我有些难受,可是宋老爷正在气头上,她几次想要张嘴,话都被夫君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维持这一个姿势也挺长一段时间了,搞得浑身酸疼不已,加上嘴里还含着一块奇臭无比的破布,被熏的难受不说,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终于,院子里行刑结束,哀嚎声离宅子越来越远,看样子四个小厮都挨过了重重的二十板子。
“你现在还学会人掳了你!”宋老爷起身,抬手对身边的一个老翁说道,“老王,把我的皮鞭拿过来!”
老翁配合的递去早已准备好的皮鞭,退到宋老爷身后,朝夫人使了一个眼色。
夫人立马心领神会的跪在宋老爷眼前,用力的将他的大腿抱住,梨花带雨的哭诉道,“老爷!子不教,母之过!老爷要打就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