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了吗?”他抱着我,走在长长的宫道里,在一长串深情的告白后,突然问道。
我被问的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作答。
见我没回答,他抱着我的力气又重了几分,“我将这一辈子所有的情话一次性全部说完了,每一句你都要好好记住,因为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多尔衮,竟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团红晕,难不成,他这是害羞了吗?!
“我从小长在马背上,十二岁跟着圣祖爷东征西战,铁一样的汉子,不像中原人那么细腻。我不能忍受我的女人抛头露面,不能忍受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来往,从今以后,你的世界只能有我这一个男人。”他的这一番话太过霸气,很搭他王爷这个身份,让我想起了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福晋们。
那帮老娘们儿,在我和软玉面前飞扬跋扈,见了多尔衮,跟小羔羊似的,自然是把多尔衮的性子摸得透透的,我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是不是也必须像她们一样,一辈子小心翼翼的,仰人鼻息。
眼前这个男人确是爱我的,可他的爱又能维持多久呢?如他自己所说,他思我六年,念念不忘,大约也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先不论自己能不能争的过他府上活着的女人们,就算赢了她们,我恐怕也无法取代海兰珠的位置。
我恐怕不甘为他委屈一世。
他既然将话说明了,那我也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若他不答应,大不了咱们就地一拍两散,两厢安好。
“我做不到。”
此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多尔衮楞了一下,“我不是你的物件儿。我虽心爱于你,可我也是一个有自由意识的人,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还没说完,嘴就被多尔衮堵上了,他深深地吻了我一下,一双眸子饱含深情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被他亲懵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是这一句!”他停下脚步,满心欢喜的说道,“你说你心爱于我?”
刚才只顾着想着自己婚后的苦逼生活,一心想和他好好辩论一番,不想居然顺嘴表了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眼下脸上不觉有些烧呼呼的。
回想起来,我似乎从来没有对多尔衮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之前不想嫁给别人,让软玉找他求救,也仅仅只是说要嫁给他。
我没了依靠,自然是急着要找人保护,放眼这世上除了他也不会有第二个愿意收容我的人了,他定也是猜中了我的小心思,纵使是被我利用也是上赶着来了。看着眼前高兴的像个孩子的多尔衮,想起他醉酒时也同我表白过一次,眼下清醒着,又表白了第二次,原来他一直在等我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
和着刚才出了这一句“我心爱于你”其他的话他竟一句都没听进去!
“殿下!”
多尔衮抱着我站在宫墙下,这时,从身边走过一个宫女儿,瘦瘦小小的一个,在远处将我看了又看,确认后,扔了手里的食盒奔了过来。
我寻声定眼瞧了瞧,是春桃!
“殿下!真的是您!奴婢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春桃见了我高兴的忘了规矩,立在我和多尔衮眼前,不行规矩,也不问安,还直接忽略了多尔衮这个大活人!
“哪里来的疯女人!”多尔衮一脸戾气,“来人啊!”
他一脚踹开了可怜的春桃,连着吼了好几声,来了十几个太监,有的看着面生,有的看着面熟,跪了一地,“王爷!”
春桃被他伤的不轻,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还不忘向我求救,“殿下!殿下!您不记得春桃了吗?”
此刻的我,早已不是公主,自保尚难,如何敢记得你。
“将这个疯婢拖下去,乱棍打死!”多尔衮大声喝道。
我被吓得赶紧抓住多尔衮的胳膊,悄悄在他怀里说了一声,“不要!”
他没有再发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直到太监们拖走了春桃,长长的宫道里只剩下他与我,“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你再也不是明朝的公主,该断干净的,必须断干净!”
我心里隐隐有恨,春桃服侍了我数年,对我并非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从前被王铁蛋儿追杀,我总觉得自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如今想来实属可笑。彼时之我至少还有钱财和皇权傍身,再不济还能回紫禁城啃老,也不见得真的就会丢了性命。
此时的我,才真正成了一块儿鱼肉。
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多尔衮垂爱,恐怕现在被人乱棍打死的人,就是我了。
那一日我与多尔衮再没有说话,我们出了紫禁城上了一辆马车,在驶离的时候,我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巨大宫殿,没来由的害怕。
回到王府的我,终日闷闷不乐。
自打从皇宫出来,多尔衮与我不欢而散,他这几日都不曾出现。福晋们对我依然存有诸多不满,可看在多尔衮的面子上也都对我退避三舍。王府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我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软玉和我住在一个院儿里,这些日子总是神出鬼没,早出晚归,听下人们说是大明朝余党作祟,不太平,可究竟是怎么个不太平法儿,他们也说不上。王府如今被保护的如一个铁桶一般,定也是多尔衮害怕大明的人发现我。
也不知道长平怎么样了,自从断臂之后,我再没见过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遭逢如此大的变故,我真的很担心她。
可多尔衮一心想将我的从前抹干净,他的用心又良又苦,我又怎么能自讨没趣呢?
坐在石凳上,看着这天,看着这地,恐怕今生都没有办法再见一些故人了。
或许就是作死吧,终日游手好闲的我,一直挂记着那个变态的皇帝。数次午夜梦回,一声冷汗从梦中惊醒,梦中最后的画面都是他冷峻的脸。
回想起当时遇刺的场景,我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明明是我扑上前救他,为何最后受伤的人反倒是成了他。
今夜也是一样,从梦里惊醒的我,坐在床上大喘气。
“怎么?又做噩梦了?”
我被来人的话惊了一下,缓了一口气,下床倒了一杯冷茶吃了下去,“你这是准备吓死我!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