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这间简陋的小房间里。
冬去春已来。
李自成出征已有半月,我虽知孰胜孰败,却依然忐忑难安。
多尔衮,快来救我。
门外传来了刀劈锁链的声音,我警惕的望着纸糊的门窗,一个高大的轮廓映在门上,一步步的靠近,用力戳破了厚厚的一层麻纸,多尔衮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四目相对,两行泪落。
他穿着正白旗军服,纯白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头上顶着一顶高高的军帽,胡子拉碴的样子看起来蠢蠢的。
我潸然泪下,却又忍不住笑道,“你来啦?”
他停住了手上砍门锁的动作,本来紧缩的眉心见着我的泪我的笑后,舒展开来,“我来了。”
“什么你来了,我来了!”是软玉的声音,她从窗户翻了进来。
我激动的抹掉眼泪,上前一把抱住软玉,“你来了!”
软玉一脸嫌弃的把我推开,“别跟我磨叽,我可不是王爷,要亲亲我我,出去找王爷去。”
被她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害臊了,红着脸杵在那里,看着大开的窗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觉得动了不是,是觉得若我立马就从这窗户跳出去,未免有些太积极主动了,不如就等着多尔衮劈开门自己进来,姑娘家总归还是得矜持一些。
可若不动,也说不过去,他千山万水的为了我一句话马不停蹄的来了,我却扭扭捏捏,未免太过做作。
“怎么?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软玉硬拽着我走到窗口下,“咱们王爷听了你的信儿,三天三夜没有睡,一路快马加鞭硬闯了山海关,如今好容易到了你跟前,怎么?就隔着门,你说一句‘你来了’,他说一句‘我来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我正左右为难,多尔衮从窗户翻了进来,见了我,二话没说,抱起来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都铎等在屋外,见我一脸娇羞的样子,嘲讽道,“这丫头,长大了,还晓得害羞了!你是多久看上我九哥的,我咋就没有看出来呢!”
多尔衮不说话,抱着我就往外走。
“九哥,九哥你去哪儿!”多铎跟在后边儿,“九哥!兄弟们在紫禁城里等着您庆功呢!九哥!”
多尔衮骑上马,将我护在胸前,勒紧了马绳,“啰嗦什么!庆功去!”
多铎和软玉也上了马,我们四人驰骋在京城的大街上,见着一路的百姓,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是有了后台,不用吃苦了,可他们呢?
想到这里,我紧紧地抓住多尔衮的衣襟,想起了还在死牢里的长平,“多尔衮,救救我妹妹长平公主,他被我父王砍断了手臂,现在被关在死囚牢里。”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多尔衮沉默半晌,开口道,“软玉,去接长平公主到城外疗养。”
我的手微微一抖,城外?怎么?他不打算让我们姐妹相聚,我抱紧多尔衮的腰,“我想见她。”
多尔衮没有说话,没过多久,我们就进了紫禁城,城内四处可见正白旗和镶黄旗的士兵。多尔衮与多铎骑着马踏入城内,士兵们夹道欢迎,二人在欢呼声中一路纵马直至太和殿。
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这帮人居然在烧烤。
我蓦然望着巍峨的宫殿,此处早已物是人非,尽管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如此熟悉,连宫人都还是前朝的旧人,但是很多事情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多尔衮下了马,将我拉倒一堆人中央,这时我又见着了吴三桂。
他还穿着山海关总兵的衣服,坐在一群满人堆儿里,有说有笑,也不正眼看我,我本来还想上前和他打个招呼的,见他视而不见的样子,只好作罢。
我身上还穿着汉服,许多兵丁都看着我指指点点,直到多尔管豪情万丈的将我打横抱在怀里,用满语说了一大串,语罢,整个太和殿外烧烤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酒壶起身欢呼。
太和殿的广场上,少说也有上千号人,这么大的场面,我穿越后还是头一回见,有点怂了,又有点害羞了,一个劲儿的拍打多尔衮的胸口,“喂!你说的什么!你放我下来!”
他一脸得意的笑着,低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这一口把我给亲懵了。多尔衮的胡子扎的我脸颊痒痒的,这一口更是亲的我心口痒痒的。
“我九哥说,‘这是我们科尔沁的格格,是我未过门的福晋’。”多铎举起手中的酒高兴的翻译道。
我震惊的看着多铎,“谁!他说我是谁的福晋?”
多度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他福晋!你想让我娶你我还不肯呢,只有我九哥会着你这只小狐狸的道儿!”
我的脸烧呼呼的,耳根子都烧的滚烫,把头埋在多尔衮的胸口,“差不多了!再吼我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我今天太高兴了。”多尔衮将我放了下来,多铎递给他一个酒壶,他高高举起酒壶,又说了一长串的满语,我看台下观众激动的样子,估计是什么祝酒词,语罢,他将满满一壶酒一饮而尽。
我痴痴的看着他,一颗心小鹿乱撞,心想以后要是跟着多尔衮,吃喝肯定是不愁了,大富大贵更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这样豪爽的汉子,以后也定不会亏待我,只是他为何要说我是科尔沁的格格?
且不说大明朝的公主,就连一个普通的汉女他都是不能娶回家做福晋的,可硬要说我是科尔沁的格格,是不是太容易被人识破了……等等,他刚才说我是他的福晋?!
福晋可是他的正妻!
说实话,我连侧福晋的位置都不敢觊觎,本以为只会捞一个妾来当当,没想到他想娶我做他的妻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感动,若真能做他的正妻,假冒一下科尔沁格格,我也是十分愿意的。
想着想着,我一脸崇拜,小鸟依人的靠在多尔衮怀里,从前经历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和多尔衮这个大叔走到一起,他少说也有一个三十五、六了吧,而我才二十一,嗯……我是说我这幅躯壳才二十一。
也不晓得,年龄差别这么大,夫妻生活会不会和谐,咳咳……
这都不是我现在该想的,我应该想一想如何才能让多尔衮放我去见长平,他既然当众宣布了我是什么科尔沁格格,自然是想让我和从前的人和事划清界限。
可是我要如何能撇下长平,自己独享幸福的生活。
这时,男人们已经激动的差不多了,多尔衮拉我到他身边坐下。
“这次还要多亏吴大人与我们里应外合。”多铎举起酒壶,敬吴三桂道,“从前我们一同谋划之时,我还真没看出大人是这样一个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人。”
多铎这人一肚子坏水儿,看了一眼,“我九哥是为了佳人不顾一切,不知吴大人是为了什么在山海关豁出性命?”
吴三桂的双眸平静似水,他举起酒壶喝了一口,眼光扫过这边,像是看着我,又像是根本没有在看我,“下官是为了陈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