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瑶说碟子被打碎了,百里柔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就算白瑶就没有认出那碟子是炎水玉制成的,她在托百里轩送东西过去时还反复暗示了碟子的珍贵,百里轩如果依言转告了,白瑶是不可能毛手毛脚打碎的。
如果没有碎却谎称碎了,原因只有一种:白瑶看了炎水玉里的信,不想沾手这件事,但是又想留下炎水玉自己用,所以用碎了搪塞。
这样一想,百里柔看白瑶的眼神都不对了。尤其在白瑶让小竹捧出装着新碟子的盒子时,百里柔竟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如果瑶儿你实在喜欢我的碟子,命人给我说一声,我还能不送给你?何必谎称碎了,还另外做一个赔给我。显得我多小家子气。”
白瑶听罢,在心底冷冷一笑,如果真的说了要,百里柔舍得松口送?她现在说这番话,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躁着她,然后主动把碟子送回来。真可惜,碟子是真的没有了。
没有理会百里柔阴阳怪气的指责,白瑶命小竹将盒子放到百里柔的丫环香蒲脚边。收不收是她们的事,赔不赔是她的事。
放好后,她一副不想多解释的表情:“是不是真的,百里修仪让人去翻翻白府清理出去的脏物就知晓了。区区一个碟子,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眼界贪图上!”
“我原本真心想和修仪交好,没想到在修仪心中我是这样一个人。”
“小竹,我们走!”
感觉双眼被白瑶眼中的失望刺痛,百里柔下意识叫道:“等一下!”
她犹豫了再犹豫,还是开口问道:“你没发觉那碟子的材质很特别?”
白瑶一脸狐疑:“不过是个普通瓷器上了难得的碧青色,有什么特别的?”说完,示意小竹去把盒子打开,气愤不平道:“我去天水一色定制的这个,虽然颜色不必上你的那个好看,但造型却更精致一些。也是抵得过了。”
百里柔嘴里发苦,这怎么能一样?她送出去的那个,可是炎水玉啊!难得罕见的炎水玉!最最重要的是,那炎水玉碟子不是属于她的,是太子暂时放在她这里的。如果不是为了这次找寒谢帮忙,她也不会动用。
回头太子问起,她要如何对太子解释炎水玉被当做普通瓷器砸碎了?
等等!砸碎的那个人不是她,是白瑶。只要到时候白瑶还肯承认,想必太子也迁怒不到她这里来。
这样一想,百里柔对着白瑶的表情总算好了几分。想起自己让人找她进来的目的,连忙歉意地对白瑶道:“瑶儿,因为那碟子一贯是我的心头爱,所以乍然听见没有了,有些失态。你别和我生气,我们进去说话。”
白瑶勉勉强强点了头。
百里柔拉着她的手朝里走,路上,似无意地感叹:“我托百里轩送出来时,明明特意强调了我喜欢那碟子,看来他忘记给你讲了。”
“嗯。他送来的时候,就强调了点心好吃。”说完,白瑶默默在心里对百里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对不起啊,这个黑锅要你背一背了。
寒谢的书房里,百里轩正准备拿一本高处的书,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寒谢嫌弃地瞅他:“染了风寒就别乱跑,老实在家待着。”
百里轩没理会他,揉揉鼻子自言自语:“我怎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被人卖了一样。”
宫里,百里柔听了白瑶的解释,也勉强接受了问题出在百里轩身上,对他的不满更多了。不过她小心掩藏,没有将不满露在脸上。
两人走进了修仪宫的正殿后,香蒲和小竹都被留在了外面,殿里只有白瑶和百里柔两人。百里柔郑重了神色,突然对着白瑶跪下,道:“瑶儿,求求你帮帮太子殿下!”
白瑶被百里柔这一跪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扶她,百里柔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这让白瑶的心里十分不舒服,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道:“太子殿下不是好好的吗?你要我帮他什么?我能帮他什么?”
“你不知道?”百里柔问。
白瑶一脸迷惑:“我知道什么?”
“昨日太后叫你进宫……”
白瑶郁闷不已道:“昨日的事我想了一天还没想明白,卫怜非要说是我设圈套陷害了太子,可是我在太后宫中看见太子好好的,没有受伤,实在不懂这无端的诬陷是怎么回事。”
若是寒谢此时在这里,看见白瑶这番表情还有这番说辞,一定会给她鼓个掌。这戏做得不错!将不知情的苦恼表现得淋漓尽致。
本来百里柔还存着三分怀疑,怀疑白瑶看了炎水玉的内容,不想沾手还故意扯了打碎的说辞,但这下,她的怀疑完全打消了。如果白瑶看过不想管,这会儿就不会主动提到这个话题。
于是她把从太子那里得到的经过对白瑶解释了一遍。虽然提到太子和潘灵萱的时候,百里柔只说被人撞见两人在同一间屋子里,白瑶也吃惊得张大嘴:“太子和潘姐姐可是在私通?”
百里柔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瑶儿,这话不能乱说!”
“总之,太子和潘小姐会出现在一个屋子里,完全都是圈套。只是现在找不到设下圈套的人,所以有些麻烦。太子殿下说寒世子可以证明他当时的确为正事而去,瑶儿,你能说服寒世子去皇上面前替太子作证吗?”
白瑶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我和寒谢……并没有多熟悉,我去拜托他这件事,他未必肯帮我。我和他虽然有婚约,但是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实在不重。”
百里柔心中不信,但面上还是说:“总要试试才知道。”
“那我……出宫之后去寒王府找他问问吧。”白瑶终于答应下来。不过她也奇怪,“百里修仪,你为什么会帮太子?”
她一个后妃,遇到太子的事应该避嫌才对。
百里柔缓缓一笑,说出她和太子的合作。她道:“瑶儿,你是我真心想交的朋友,所以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我不想让你害怕我,觉得我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我也是被逼的没有法子。”
白瑶动容道:“我明白。我现在就去找寒谢,只是……”
“只是什么?”害怕她反悔,百里柔的话音里都带上了几分焦躁。
“只是我突然想到,那设下圈套陷害太子和潘小姐的人,会不会是卫怜?我倒不是因为和她不合故意针对她,只是她出现在乐平庵的理由太奇怪,而且事情还是由她撞破的。”
百里柔心中一凛,这个猜测其实也在她脑海里转过,只是她不敢说出来。婚是皇帝赐的,她说卫怜德行有亏,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两人在修仪宫中说着话,还不知道太后的长寿宫已经快翻天了。
“是她,是她约我去乐平庵的!”藏在长寿宫中两天没有露面的潘灵萱,一出现就丢下一记响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