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相信,这世上一定存在着一句至理名言:人要作死,天都拦不住。
什么?你说这句话之前没有出现过?没关系,它现在出现了,并且,卫怜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它的真实可靠。
就在刚刚,宇文博艺带着一大票人怒气冲冲回到都尉府,而身后跟着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抹布的岑磊,不断抹眼泪,颤抖得如同一只可怜的小鸡仔的卫怜,白瑶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暗自道——卫怜作死了?
再然后,当她看见奄奄一息,被人架着进来的绿儿,她的心开始往下沉,卫怜作死还捎上她了!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从外面回来?而且,宇文博艺的休沐日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种种问题一并钻入白瑶的脑海,但她来不及一一思考。现在,她在都尉府的正厅里。最上面坐着暴怒的宇文博艺,卫怜站在宇文博艺的对面,白瑶站在卫怜的身后。岑磊被压跪在正厅外,绿儿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宇文博艺没有说话,只是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狠了。白瑶将可能惹怒他的事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飞快跪下,乖觉地低头,一声不吭。
不过卫怜就没有这份眼力劲儿了,在白瑶摆出下跪请罪的姿态后,她抽噎的声音更大,擦着眼泪的帕子都被揉成了一团,双眼死死地盯着宇文博艺的脸看,那委屈的情绪几乎要从她的脸上溢出来。
卫怜的这态度无疑是让本就恼怒的宇文博艺更加生气。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卫怜的脸,免得待会儿一个忍不住,伸手掐死她,那就闯大祸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宇文博艺看向下方跪着的的白瑶,抬抬手,道:“瑶儿先起来吧。”
卫怜的哭声一顿,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宇文博艺,尖声问道:“你刚才叫她什么?”
宇文博艺不耐烦地瞪她一眼:“你没听清?瑶儿,我叫的瑶儿!”
赌气般,宇文博艺重复了好几次那称呼。
白瑶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她怎么有种无辜被卷进两口子吵架的风波中去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快说呀!这样她也好想应对的法子。
可惜卫怜听不见她心中的催促。卫怜在宇文博艺的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时候,彻底抓狂了,她扔了擦眼泪的手帕,拼命跺脚:“太子哥哥,你怎么这样?你都看到她的歹毒用心了,你还维护她!你是不是要我被她算计死了,你才肯相信她是个恶毒的女人?”
“够了!”宇文博艺嫌恶地一挥手,甩开了卫怜要去抓他胳膊的手,“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涕泗横流,半分太子侧妃的仪态尊容都没有。”
“什么叫我维护?刚才在外面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瑶儿还没有认罪,你这么着急想要我发落她,是什么意思?嗯?”
宇文博艺最后“嗯”字的语调稍稍扬高,卫怜吓得身子一颤,停下了发疯的举动,解释道:“我没有要冤枉人的意思。就算现在白瑶在这里,我也敢和她当面对质。我只是担心太子哥哥你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白瑶最会装乖卖巧玩弄人心。”
“是与不是,我自会分辨!用不着侧妃操心!”宇文博艺道。
卫怜立时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然而宇文博艺半分怜惜也无。捏了捏眉心,看着白瑶直接问道:“绿儿可是你的丫鬟?”
“是。”白瑶没有迟疑点头。
“绿儿是不是你提议送去雨霏楼,伺候侧妃?”宇文博艺又问。
白瑶继续点头:“是。”
这一声“是”之后,白瑶听见宇文博艺失望的叹息。而卫怜立马道:“太子哥哥,你看,白瑶自己都承认了,一切都是她居心叵测设计陷害我的。我根本不知道岑磊当时也在那里!如果我晓得,我绝对不会进去的!回避外男的规矩,闺中时我就严格遵守,现在又怎么会明知故犯?”
听到这里,白瑶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卫怜今日出去见岑磊了!但不知为何,被宇文博艺撞了个正着,难怪宇文博艺这么大怒火。而自己被牵怒,则是卫怜把一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偏偏绿儿是她的丫鬟,当时还和卫怜在一起。她可真是,长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所以,当宇文博艺最后问她,有什么想说没有,白瑶摇了摇头。
宇文博艺一怔,卫怜则是大喜。她等不及地催促宇文博艺快把白瑶捆了,随后发落。白瑶却对卫怜道:“侧妃不要急着给我定罪,我虽然没有什么想辩解的,但是我却有话想问侧妃。”
卫怜心中不安起来,她偷觑了一下宇文博艺的表情,十分不愉地瞪白瑶:“有什么好问的?你做便做了,爽快承认就是,说不定太子哥哥看在你认罪态度好的份上,会对你从轻发落!”
白瑶怜悯地看着卫怜,那眼神中包含的不忍,让卫怜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她说不清心中突然出现的慌乱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用更加大的音量来掩藏心底的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白瑶点点头:“对,你说的很对,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临时编出来的借口漏洞百出,太子殿下怎么会信你呢?”
卫怜的双眼闪过一抹迷茫,她甩甩头,将心中浮现的疑虑甩开,再度盯着白瑶的脸,镇定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在卫怜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周围的景象随之一变。在她眼里,白瑶被关在漆黑阴冷的牢房中,已经受到了最厉害的鞭打,但白瑶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高傲着,即使落在困苦的境地里,也没有低头求饶。
卫怜听见白瑶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太子殿下下令关我,又准许你来看我,你难道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关窍?能有什么关窍?
卫怜想冷笑,想嘲讽,想告诉白瑶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但是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听见白瑶用一种十分让人讨厌的语气问:“你以为,你暗中做的那些事,太子殿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