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萧润之平复好情绪,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小花园的埋在草中的小灯自动亮了起来,灯不太亮,光芒也被草木染成绿色,勾勒出小道蜿蜒的弧度。
萧润之牵过许知的手,仔细带着他往回走。
许知也并不反抗,就他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是谁带他走,他都会跟着人走的。哪怕这个人伤害过他,可谁让他意识封闭,谁也认不出来呢。
灯火通明的小别墅内,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平日里照顾许知的保镖已经侯在了饭桌旁边。萧润之摆手示意他让开,像是要亲自喂许知吃饭。保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退了出去。
男人对待许知的时候,耐心是十足的,他拿起勺子舀了粥,小心翼翼吹了吹,又用自己的唇试了温度,感觉温度适宜,这才喂给许知。许知也很听话,不管是谁喂他,这人都是听话的,这个从小独立张扬的小孩,好像就是傻了也懂得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不多时,男人一口饭菜没动,许知已经吃下去一碗粥和一碟菜了。男人做完这些,坐在那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就这样就好,仿佛一切伤害都不存在,许知永远是那个属于他,也只属于他的小孩。
看着看着,男人觉得许知好像瘦了,眼中那些熠熠的光芒也熄灭了,突然心生不满的,男人站了起来,焦躁地绕着餐桌走了一圈,许知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圈。萧润之突然知道他的不满是来自哪里了,那个眼里总是有他影子的男孩,终于看不见他了。
看不见我?瘦了?男人想,那我就先把你喂胖!
身随心动,男人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餐桌边,又盛了一碗粥准备要喂许知。男孩是不知如何拒绝的,勺子到了嘴边,就只知道张口。
等萧润之回过神来的时候,许知肚子已经喝得鼓起来了。男人冷硬的脸上闪过心疼和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鬼迷心窍的,男人又舀了一勺递到许知嘴边,果然,许知毫无知觉的,又张开了嘴准备把食物吞咽下去。心像是被狠狠锤了一拳,从许知出事到现在,萧润之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疼痛。
肚子都涨大了,他的许知感受不到饱?那个聪明凌厉,飞扬跋扈的许知,那个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许知,终于连饱暖这种基本的感觉都没有了吗?
他一直以为,留下他就好了呢。
观察了一下,萧润之觉得许知应该就是吃得太多,并没有其他反应,遂放下心来,应该不会有事吧?以前小知遇到喜欢的东西偶尔也会吃很多,他的肠胃应该还是很健康,何况只是几碗粥。
男人想带许知去消消食,牵着许知的手,又去了小花园转了两圈,见许知没有异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谁会料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因为洗澡也是萧润之帮许知洗的,佣人和保镖都没有注意到许知胀鼓鼓的肚子,直到萧润之带许知躺在床上,体位改变,胃部受到挤压,许知“哇啦”一下就吐了出来。
那个已经傻了的孩子,还知道不把呕吐物弄到床上,吐在了旁边地毯上。胃酸的味道和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一下子弥漫了整个房间。萧润之一脸晦暗,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最放松的时候被人对着太阳穴打了一拳。猝不及防,又疼。
家庭医生很快过来了,看过了没什么事只是肠胃敏感。萧润之蓦地抬头:“肠胃敏感什么意思?他肠胃一直很好。”
保镖终于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插了话:“萧少,少爷出事后喂什么吐什么,连着吐了一周,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就吐血,那时候肠胃就不好了。”
萧润之听完脸色更差了,想发怒终究是不知道对谁发,因为他知道许知那时候为什么会呕吐,许知的家人不知道,保镖不知道,只有他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