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狐女是唯一能困住他的锁,但现在锁断了,被他自己的利爪切断。再也没什么能束缚住他了。他的眼中只剩下杀戮。
已经无法再扭转他这种状态了,此时的他撅弃所有的感情,不会哀伤,不会悲戚。只有满腔怒火,只有焚天之怒。莫名的怒火似要灼穿他的肺腑,他的胸膛真的如烧铁那般灼热通红,双眼也因此红热得像血色玛瑙。他皮肤上的汗珠蒸腾化成袅袅白气,他双手伸展,双臂下的虚空中,风旋舞而出,顷刻形成两股风暴,气雾四散。
紧扣他身上的那些细密的铁青色鳞甲如呼吸般一开一合,流转着如同寒月般的清冷光泽。似燃烧的炭星灼烬发丝的黑,余留霜白的飞灰。脸颊上是更为细密的鳞甲,从脖颈一直覆到鼻翼两侧。
如她们灵化的状态一样,他身体里的灵操纵他的手切断了回头的路。在彼岸回归的将是赤瞳银发的黄泉恶鬼。
这种状态的焱,他的力量得到数倍,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增长,他所站立的地方,三尺之内都是他御灵术【嗜血魔】所形成的势域。踏进这个势域的人,身上的气血都会被焱的气血锁定,被气血化作的刀刃切割出血,再让风暴之心中的焱吸收强化他的骨骼肌肉。血液会激发他的戾气,吸收的血液越多,他的力量,御灵术也会越强。
那个幕后操纵一切的男人此时平静的站在焱身后。那鱼只是他替人看守的宠物,不受他指挥。但焱是他创造出来的,在【号令】范围内,绝对服从他的命令。
夭夭的虎牙匕首【冢虎】锋利无比,就算是千机石也能轻易的被它切成碎块。然而此时却只在焱的鳞甲上留下浅浅的淡白色痕迹。
【银雪牙】在寒雅手中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威力,这无异是最适合她的武器,既能化成刺剑攻敌,也能化成护盾防己。她们没想到在这个清河城下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妖魃。【青魇】敛进妖魃的灵气反哺给夭夭,然而连续不断使用【青魇】,凭她妖的气血也吃不消。
她们一面要对付妖魃一面又要对付焱。
妖魃如海潮般涌来,她们手中的刀剑只能激起几个小浪花。
面对青面獠牙的妖魃,夭夭挥动【冢虎】一个斩切,光芒向着妖魃闪动。她轻轻一抖手,光刀在妖魃中炸裂,光芒更加璀璨,犹如白昼。
又逼退了一波妖魃。寒雅回头看着夭夭,只见她气息微喘,白皙的香肩上覆了一层细密的香汗。
“这么快就用大招?后面还有一群。”寒雅说。
“大招?”夭夭挺直腰,转动匕首,“真正的大招你还没见过呐。”
“遇见你们之后全都在与一些行尸走肉打交道,明明都是一群一刀下去便可丧命的东西,偏偏怎么杀也杀不完。”夭夭盯着不断围上来的妖魃,抱怨道,“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挡住它们。它们想吸人血食人肉,就让它们去好了,反正我跟他们都不同族,没什么心理负担。”
“就因为你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寒雅平淡的说。
夭夭一愣,无奈的一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妖魃似无穷无尽般,带着清河河水涌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如天空陈集低垂的乌云,仿佛天要坍塌一般,诡异妖冶的红色闪电在云层中流窜,随时都要落下来一样,闷雷滚滚。
闪电撕裂云层后变得更加粗大强壮。飘展在水中红纱一般的血气在妖魃中横行,被它扫中的妖魃让焱吸进了仅有的精血,瞬间变得干瘪。焱的【嗜血魔】的势域在吸收血气中不断扩大,他靠妖魃来实现自身的强大。
妖魃不再向夭夭她们围去,而是转身朝着焱的势域祭献它们仅有的气血,去造就一个最强的王。他那势域,夭夭凭【虚生幻月】不能轻易的靠近,在他那【嗜血魔】范围内,进入的一切生灵都会在刹那间被他吸尽气血。焱的祭献仪式还没有结束,三尊如山岳般高大的血魔背靠着背,将焱护在其间。它们通通手持着被血浸染的巨剑,面目可憎,满面狞笑。
数以百计的灵魂萦绕在血魔四周,沐浴在日光下,漂浮在半空中透明得仿佛是一道道虚影。
“他竟然用了某种方法将那些妖魃的灵魂囚禁在这里,囚禁在这片土地下,难怪那天晚上我们会看到百鬼夜行。”
“别感叹了,看到那些白色的灵魂了吗?还记得我在莹幻山跟你提过的锁与钥匙么?”寒雅看着夭夭问道。
夭夭点头说:“灵魂与肉体,御灵术核心与它的承载体。”
“那次你说了用魂开启肉体的方法,我想他们可能真的找到那条路了。已经可以确定,清河城城主背后绝对有一个组织,这种研究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那三尊血魔吸收了血气就充当了它们共同的肉体,飘浮的那些白色的灵魂即是能发挥御灵术的钥匙。只是这数量有些少了吧?”
夭夭一愣,何等猖狂的话。一面称赞对方老大厉害,一面又嫌对方小弟太少。作为天运师,是我的【银雪牙】让你膨胀了么?在血魔的气场下,夭夭心头都有些颤动。
“你觉得...少?”
“跟那天晚上百鬼夜行相比这数量至少减少了十分之七。丧失理智的他没道理会手下留情。”寒雅说。
老板娘秋娘悄无声息之中接近了那个笑意正浓的男人。在他正得意,毫无防备之时,从隐匿的空间现身毫不犹豫的将利刃狠狠的送进了那个难以被人杀死的男人体内。
刀柄旋转,刀身绞动,将那颗世间最丑恶,最自私,最阴毒的心彻底绞碎,青蓝色的炎火从刀身上的炎火图纹喷涌而出。
光刀刺还不够,还需要烈焰焚烧,才能完全将这样的恶鬼送回地狱。青蓝色的烈焰逐渐加深最后化成了熊熊黑炎。
那个男人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的笑容却依旧温和。但在夭夭看去那是如毒蛇阴冷的狞笑。黑色的烈焰已经烧穿了他的内脏,他低头俯看那些如黑莲绽放般妖艳危险的黑色炎火,雪峰般的刀刃如处在黑炎中淬炼,火炎越燃越旺,刀尖上的光也因此越发的明亮,黑莲莲蕊上连串的血珠在烈焰蒸腾中化成缠绕刀尖的红雾,分外妖异。
“黑炎刀【净莲】”清河城主看着窜上胸口的那些黑炎,像盛放的黑莲花瓣似的,燃烧他的躯体,“用你丈夫的刀啊,给我的终结?”
老板娘目光凌厉,双眸喷薄出比她手中紧握的【净莲】还要冷冽的寒光。
“怎么,今天你要如愿以偿了,还是这般沉默?”
“仇恨会蒙蔽你的双眼啊,姑娘。”清河城主笑着说,他仿佛丝毫没感觉到他生命的流失似得,像一个长者那样对他喜爱的后辈敦敦教诲。
老板娘紧咬着下唇,她不言不语,只是将【净莲】握得更紧了,在黑炎下淬炼的刀身轻颤,发出如鸷鸟一般清越的鸣叫。
“听你的刀。”清河城主伸手握住刀身,锋利的刀割破了他的手掌,炽热的黑炎将他手上的肉烧红烧焦,鲜血浸在上面化成血雾弥漫开来。他恍若未知,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多么的凄厉,多么的哀婉,多么的凄凉哀转,它的悲鸣,它所发出的声音正是印证了你此时心中的悲楚啊。秋娘。”
老板娘唇瓣上咬出鲜红的血,血丝布满了她的眼球,净世的黑莲之光在她压抑心头的悲楚中越发璀璨,越发盛大。黑炎已经吞没了清河城城主的大半个身躯,在那黑炎之中清河城城主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他继续说。
“你丈夫的死我很抱歉。他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身为【地藏】,却做着与其他【地藏】不同的事。他掌管着整个清河城,却没有照尊主的意思将之变成他们的【成仙池】。同时他又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竟然找到了另一种可行的方法,虽然还有缺陷,不过再给他几年或许他就成功了。”
“可惜了。”
“闭嘴。”老板娘沉声道。
“我知道他有凌云之志,不会屈居于小小的清河城,他不愿受尊主的摆布,想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他的遗愿我会帮他完成,他的未尽之路我会帮他走下去。毕竟我们是兄弟啊。”清河城城主喟叹道,他的脸上流露出对已故故友的遗憾惋惜。
“兄弟?”老板娘冷笑。
“兄弟?”老板娘的笑声更加的凄凉,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但她仍旧将【净莲】紧握着。
“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老板娘眼中寒光大盛,她猛地将【净莲】抽出,附在刀身上的黑炎也倒卷而出,如裹在城主身上被人一把扯掉的黑纱裙。烧焦贯穿的黑色大洞里蠕动的稠黏腥臭的东西,仿若是清河城城主那恶心肮脏的灵魂。
“谁是你兄弟。”
【净莲】再次刺进清河城城主体内,这一次黑炎来得更加的猛烈,狠狠的将他的全身给吞没,老板娘将她的仇恨注入,火势燃烧得更烈,更猛。城主的嘴角浮上一抹阴笑。
“怎么,你的力量只有这么点?”他从口中呛出一口血,朗声道,
“怎么,你对我的仇恨只有这么多?”他肆意的大笑,鲜血侵染他的衣衫。
“这样就够了吗?你的丈夫,还在九泉幽冥看着你呐。”
他的躯体不断地吞吐着寒光,【净莲】在他体内不断地盛放,他放声大笑,终于撕下了他伪装的面具,
“枉死之人在黄泉泣血,遗孀的怨恨将仇人淹没,今日背叛者将至幽冥。”
他为自己说着悼辞,在黑色的烈火中安然闭目,与世长辞。
黑炎燃烧的灰烬旋风而上,【净莲】从秋娘手中滑落直坠地面,从它切裂的地缝中喷涌出滔天的烈焰。地面上妖魃的血流进黑莲的莲心之中,激发【净莲】的火将这城市污秽肮脏的一角彻底焚烬。
净世之莲落地生根,在地面掀起烈火的狂欢。
秋娘眼神空乏,眼泪自她的眼角滑落。
“这清河城还真是什么怪物都有啊。”
“你不是还有大招没使么?”
“我的那一招。”
“是要舍掉怯懦的、不断想要逃避的心。献身英勇无畏。”
“心藏有猛虎,那就将它彻底的释放出来。”
夭夭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变得格外明亮。
“让我来。”
扶苏的声音自夭夭身后响起。
那个范围在不断的扩大。
【权倾天下】
一直以来夭夭只在书卷上见过这御灵术的描绘,神与术双重作用,神榜第五,术榜第六。像她的【虚生幻月】在术榜排第八,寒雅的【天枢】则在神榜排名第三。神与术两者皆完备的【权倾天下】究竟有多强,她们不知道。夭夭只听闻这御灵术是皇家的象征,但皇室中拥有这御灵术的人也寥寥无几。
扶苏从她身旁缓缓走过,【权御天下】的威压向着焱碾压而去。势域还在扩大,凌空飞舞的灵魂像群鸟尖啸着从天穹纷纷坠落,三尊血魔承受着沉重的压力,如负天山,它们的背脊膝盖因重压尽皆弯曲,发出骨裂的声音。焱在血气的支撑下才没有跪下。
金色的炎火从他的势域中突然爆发,熊熊烈焰将他势域内的诸多妖魃焚烧,白色的灵魂在金焰中哀嚎挣扎,
“【权倾天下】这一御灵术在为他带来凌驾世人的强大恐怖威压的同时也诞生了焚烬一切生灵的帝炎【黄金圣火】。”夭夭的瞳孔被火光映成璀璨的金黄,她不禁为扶苏的御灵术赞叹道。
“不是,那金色的火炎才是【权倾天下】的真面目,焚天帝火才是那种威压的来源。”寒雅驳斥了夭夭的话,她说。
“夭夭,快。”
扶苏面色略微苍白,声音几乎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权倾天下】在对对方造成威压的同时自己也会承受部分威压。一次性的镇压如此多的目标,扶苏也有些吃力。
“看来仅靠这帝炎也还是不足够毁灭它们啊。”
夭夭回头看了倒在地上安静的魅狐一眼。
“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啊。”夭夭轻声说。
她双手握住【冢虎】,竖持在胸,以礼佛的姿势,闭目似在祷告。她的灵气在不断的燃烧,她的身后渐渐凝聚出一头凶猛无比的老虎。
“我心中藏有猛虎。”
“还记得你跟我说有此一劫么,现在就是时候,我要驱虎下山。”
【冢虎】上的凶猛气势在一瞬间转植到夭夭身上。囚禁的凶虎终于挣脱枷锁禁锢。带着开闸泄洪那般恢弘气势,咆哮于世间,虎震山林。
那柄虎牙匕首与夭夭一同消失了。换来一头白虎现世,【冢虎】就是它尖锐的虎牙,它奔袭着向焱及他的血魔而去,如狂风暴雷在地面疾驰,速度惊人。
扶苏为夭夭辟出了一条路,不然她的猛虎根本就侵不进【权倾天下】的势域。焱撑起身,处在【权倾天下】“缺口”的一尊血魔抬起手中污血巨剑,高举指天,像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干裂的褐色污血重新恢复活力,变成粘滑的液体蠕动在剑身上形成血色灵纹。森冷的寒冷之气从那柄剑上释放与金炎相触间弥漫出白雾。高大如山岳的血魔一双猩红的眼珠目视着白虎。
夭夭驱使白虎,踏着白气氤氲向着焱冲过去,一往直前。
巨剑挥下,白雾如轻纱般被削成两半。雾气中的黑影仍在疾驰,全然不顾它头顶悬着即将落下的大剑。白虎距离焱越来越近了,大剑的剑威也在这时降至白虎身上。十几只白色的游魂飘起,它们如飞舞的蝴蝶翩跹在大剑上,发出色彩缤纷的光芒。
白虎只是奔跑,绚丽的光落在它身上如冰晶破碎,血色灵纹大剑紧接着也崩溃了。血魔手中血气凝聚的第二把血纹巨剑还未成形,白虎已经狠狠的撞击到血魔身上,血魔的身体多了几分虚幻。白虎的利牙咬在血魔身上,【冢虎】深深刺进血魔,它那恐怖的破坏力如洪水般倾入血魔的体内,裂纹横贯它周身,刹那间就碎成梦幻般的光雾。
焱抬起头,眼眸中的竖瞳倒映着白虎落下的身躯。虎牙【冢虎】那如同贯穿白日的光射向焱。
白色的游魂聚到了焱身前将他淹没,剩下的两尊血魔消散成红雾慢慢没入焱的身体里。夭夭看不见被护起来的焱,她只能看见那些被束缚的游魂在痛苦的挣扎。
寒雅的目光转向扶苏,他【权倾天下】的势域顷刻瓦解,被势域压倒的游魂重新飘舞上天,看来他是到极限了。
夭夭的白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冢虎】残余力量的爆发溃散了焱身前的游魂,还不待看清后面的情况,就被一只布满青色鳞甲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那种红雾完全没入他体内,他抓住残余的血雾一挥,一柄雾气凝结的红刀就被他握在了手中。寒雅那几缕游丝般的灵气融入了焱体内,然而并未如预想的那样封住焱的灵气。
【冢虎】的终极一招便是将刀与人合一,化身白虎。如离弦之箭只管破敌,有去无回。
“夭夭。”
寒雅面色惊恐,她方才的出手未能产生作用,焱依靠的是血气并非灵气,封阻灵气那一招对他没有用。她拼尽全身力气奔跑,然而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焱举起那把血红色的刀,夭夭在他另一只手臂上挣扎。
焱的红刀横握,手臂发力,将刀深深的刺进了夭夭体内,刺穿了她的身体,妖冶的红刀在吸食了夭夭的血气后变得更红了,更加诡异。旋即他抽刀抛下夭夭,用冷冰冰的眼神目视着扶苏跟寒雅。
夭夭如一朵凋零的花坠落于地,散尽一身的芳华。寒雅接住坠落的夭夭,在她那巨大的冲击力下,寒雅的手臂差点断裂,两人抱成一团,翻滚在地。
夭夭伤口的血浸出得更多了,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焱手握着双刀,从天俯冲直下。
扶苏强提一口气,黄金圣火从他脚下升腾而起。
“快走,你抱着她的尸体有什么用,她用那招的时候就已经有觉悟了。”
寒雅双臂无力的下垂,刚才那一下,她的双手还是受了伤。这之后她那种伤势才体现出来,她现在已经没法用双手抱住夭夭了。寒雅一口咬住夭夭的衣衫,使劲拖着她往后走。
“真傻”
看到这一幕,扶苏轻叹一口气,同时心中又有些羡慕。他抬头看向双刃交叉在前的焱,心中默默盘算自己所剩的力量还能抵挡他几招。
金色的圣火冲天而起与血气双刃相撞。
两人交锋的气浪掀翻了寒雅,她口中一松,夭夭向前滚落很远。
寒雅垂着双臂,借住身体与双腿的力量蠕动到了夭夭面前,再次叼起夭夭。
五下,扶苏通过这次的交锋已然确定同样的攻击他还能接住五下。
姑娘,你快点啊。
第五击
扶苏的帝炎熔化了焱那两柄血刀,化成两缕血气飘散。
第四击
扶苏挡住了焱重新化成的利刃,却被他一脚踹在了小腹上,幸得帝炎及时逼退了焱,不然他就会被血刀削去一条臂膀。
第三击
现在既是他最强大的时候,也是他内心最脆弱的时候。
“我们走吧。”
一只皎白如月的手伸向茫然的焱。
“跟我走吧。”
她仰起那张娇媚的脸,清澈的目光望着高她一头,浑身布满青色鳞甲,化身成怪物的男人。她徐徐后退,脚下已经悬空。她那充满魅惑的声音引诱焱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即使杀了你,我也不愿你成魔为祸。
焱看着魅狐眼中似水的温柔,他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清明。
“茹芷。”
焱嘴角扬起笑容,他身如飞鸟直坠悬崖。
他们两人牵着手从天垂落。
她始终是他焱中的那把锁。刚才她的死造成了焱的疯狂暴动,现在又因为她,他爆发出的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在一瞬间就溃散了。
“呼呼呼”
夭夭喘了几口气,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我还以为我死了呢,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还在人间。”
“我也死了,这里就是地狱。”寒雅沙哑的说。
“擦擦吧,你脸都快哭花了。”夭夭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还以为你从【臧天狱】出来后,世界上就没什么让你值得留恋的了呢。哭得这般厉害。”夭夭想笑,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应该就是她最后的力量了吧,一直保留到最后才使用。”夭夭望着静静躺在墙角的魅狐。
“多亏她,你才捡回了一条命。”寒雅说。
夭夭当然知道,若不是靠着魅狐的【警幻】,让焱产生幻觉,避开了她致命处,否则那一刀已经刺中她的要害,她此时铁定命丧黄泉了。
她看着地面上那两具尸体,忽而记起与他们两个约好去【不思量】喝酒的那个约定。
已经不行了啊,宴席未起,新人已双双殒命,谁来宴宾客。
漂浮在半空中,像一大片飘动的云。
恐怕他们三年做梦都要吓醒吧。
“啊,打不动了,打不动了。”夭夭枕在寒雅腿上有气无力,她抬起眼眸瞧着寒雅那张一如往日平淡的脸,说道,“你看,你看。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又起来了?”
“别慌别怕,你看他的眼睛。”夭夭按住寒雅颤抖的大腿。
“那只魅狐还不太清楚焱曾经得到过【神源】的强化。她以为她的幻术能够在焱虚弱时,让他的御灵术崩溃,她不知道他的身躯坚硬的堪比荒古的大妖,这种高度掉下来的伤害顶多就是让他恍惚一会儿。”
“是…是焱大人。”
“焱大人又回来了。”
“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夭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她仰望着天空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这是他作为英雄的落幕。”
夭夭轻声说,“要赢啊。”
【炽热天帝】
窃取了一丝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