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被阳光晃的睁开眼,从半卷的睡叶草上坐起来。她迷糊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寒雅正跪坐在大叶铺成的毯子上细细嚼着一个青绿色的果子。寒雅脖子上挂着的珠子吊坠在阳光下向四周散发光芒,其中一缕折射在苏紫身上。刚刚就是这东西在晃着她。
“这些食物哪来的”苏紫问道
“一大早男人去后面的山上采来的。”寒雅咽下口中嚼碎的果肉,细声慢语的回答。
寒雅口中的男人应该说的是洛秦川,叶子上面还放着其他各种不同的水果。他说过他自己不吃食物,那旁边另一片空叶想必是给她准备的。苏紫向四下张望。
“他在那”寒雅头也不抬,弯腰趋前拾起与刚刚那枚样子大致相同的果子,另一只手指着临海的方向平淡的说道。
苏紫向海岸望去,一双脚印延伸至海浪叠起的地方,洛秦川站在金色沙滩上,一袭白衣面朝大海像仙鹤亭亭而立。海面风平浪静,只有远处那团白雾如漫天沙尘席卷而来。无声无息,将大海揽入它的囊中。迷了方向的海燕一头扎进了白雾,再也没了声响。
白雾还在向这边弥漫,它慢慢的飘向这座岛屿,很快,寒雅挂着的那颗玉珠也不发亮了。海上雾凇沆砀,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白雾遮天蔽日,仿佛是自九天垂下的云雾。
海水像被白雾所吸收,沙滩上的海岸线在向后倒退,露出礁石下的海藻。裸露的湿地在焦热的空气中很快就被蒸干,余留白色的盐粒混杂在金黄色的沙子中形成一排长长的白线。苏紫拿着几个果子站在洛秦川身旁,瞧着大海在白雾下变幻。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从海中传来呼救声。
此时海水拼命的往回倒灌,而一黄裳少女则拼命的向岸边划船。他们的目光被白雾所吸引,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上出现了一艘小船。
“救命啊,救命啊”那少女声音越发急促,翻起的海浪打得小船东摇西晃。海浪推动小船向后随着海水倒退,不管她怎么用力的划桨,小船还是被卷离岸边。
苏紫身边气流加剧流动,她操纵气流形成风,吹得她身旁的洛秦川长发飘飘,白衣猎猎作响。风托举着她的身体渐渐腾空,脚尖离地。
“等等”洛秦川冰凉如玉的手握住苏紫的手腕。
苏紫诧异不解。那边少女还在呼救,她的声音被翻滚的海浪声所淹没,时断时续中渐行渐远了。
“喂”苏紫回头,寒雅正站在她上方,说话的却不是寒雅。她脖子上抵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藏在寒雅身后持刀的少女明媚的笑着,她身穿苏绣鹅黄裙,两只衣袖用翠绿色的丝带束缚,丝带两端各绑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随着她手臂的摆动竟然也没发出声响。
“喂,你别犯傻真的要去大海里救人,那是有去无回。”少女善意提醒苏紫,“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苏紫凝视着那艘小船,刚才急着救人,竟没发现,那小船看似随着海水倒退,实际上在那地方忽近忽远。再去看那黄裳女孩,眉宇间的神态竟然与面前这位一模一样。同胞姐妹么,不对,她盯的仔细点,才发现那小船和那少女竟有些虚幻。是幻境。
“其实我刚才也差点给骗了。”少女红着脸坦诚的说道。
“迷幻鬼雾,这片海域上最为恐怖的地方。相传它与幽冥鬼界相通,只要穿过这片白雾就能到达彼岸花盛开的忘川。只是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来了。”“仙门百晓生”洛秦川介绍白雾的真面目,两位少女纷纷点头表示已经有所了解。
“由于它能施展幻象,有时是美丽的落水少女,有时是礁石上的金银珠宝。贪婪的人明明能看到白雾却还是要靠近这里,被它“吃掉”。对于这片海域凡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这里是他们涉足的禁区。”洛秦川眼眸中腾起金色的火焰,那少女拿刀比在寒雅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贴在寒雅肌肤上,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破她的血管。
“收起你那双眼睛,洛秦川。信不信我划开她的皮肤,让血之花绽放在你面前。”少女恶狠狠的对着洛秦川说道,寒雅依旧是一脸淡漠,似乎这件事与她无关。
“我跟她不熟。”洛秦川平淡的说道,“跟你也不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还不是为了她,我千辛万苦的跑到泊海城,就是为了这小丫头。”少女收起那把刀,她拿在手中飞速转动。“结果中途给个和尚缠住了,才叫了几个人去找这丫头,没想到她却被你们给带到了这儿。”
“所以你就一路跟过来了?”苏紫问道。
“我又不傻,跟着你们兜圈子,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但很明显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这片海域就这儿一个孤岛,这孤岛处于大海中心,往北就是那片白雾。我只要在孤岛上就能够掌握你们的动向,若是你们找到了东西,那么必然会从这里经过。如果没找到,那你们就会选择这座岛作为落脚点。”
“那她是谁”苏紫问道,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一脸平淡安静的寒雅。
“你没跟他们说啊?”少女略微诧异,“你不怕他们中途把你扔海里去。”
“不会”寒雅攥着怀中挂着的玉珠,湛蓝色的眼睛看着苏紫说道,“他们是我选的人。”
“你这么能,还不是让我给逮住了。”少女露出两颗小虎牙得意的说道。
“因为你也是环节之一,所以我才选择不避开你。”清脆的女童声落入人耳却仿佛是个老者在跟他们娓娓道来。苏紫终于知道初见寒雅时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注视着她的那道目光根本就不像是来自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的。寒雅眼中写尽了沧桑。苏紫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与一种看透世间淡泊凡尘的漠然。似乎历经了沧海桑田。
“天枢”玉珠微微发亮,寒雅轻声说道。
【天枢】,极其罕见的测算型御灵术。能看透世人的命运,甚至能够改变它。但拥有这种御灵术的人唯独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这一术的人不是掌控了命运而是被命运所捉弄。他们一出生就注定无亲无友。所有靠近他们的人最后都会被命运所折磨。他们每测算一次,命运就会为他们带去更多的不幸。这是上苍对窥命之人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