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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日

“小紫”

云梦笙从烧出的熔洞中走出,果然是另有空间,她远远瞧着苏紫蹲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坐在雪地上,两人都看着中间那一块空地,上面堆着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雪团。苏紫蹲的久了,冷气侵蚀着她的身体,脸蛋鼻子耳朵统统冻的红彤彤的,肢体也变得僵硬,干燥的双手握成拳头,不时起身活动腿脚。

“小姐姐师父。”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紫满心欢喜,看来每次关键时候,师父还是很靠谱的嘛。

“你同伴?”白衣女子仰头看着苏紫,“嗯,是我师父。”

苏紫朝云梦笙招手,女子冷笑一声:“师父,她也配?”

苏紫感到一阵冷冽之气从女子身上升起。苏紫一直与她玩耍,以为她品性温和,此时一爆发,如仙王临尘,她身上强大的气势直逼云梦笙而去,带着冰雪寒风,吹得云梦笙衣袖飘飘,发丝染上一层冰霜。

“不是御灵术。”“逐日”掀起的热气不能阻挡寒气侵袭,与这女子一照面,云梦笙就感到女子施展的品质更优于已知的任何灵气。

云梦笙向前迈出一步,“逐日”旋转着急速聚拢,而火热的灵气却疯狂的自大日之中爆发出来,飞舞的雪花不能再近她一步,她脚下升起白色的雾气,炽热的热浪融化出了一片空地。连苏紫都能感觉这里的温度在上升,身体也慢慢的开始恢复行动力。

“有意思。”女子冷眼瞧着云梦笙的“逐日”。“末世之法么?”她缓缓抬手向前一指,一条布满冰棱的路朝着云梦笙而去。云梦笙的灵气急速消耗,才堪堪将冰路阻挡在她的“逐日”范围外。

云梦笙抬头瞧着白衣女子,女子身上那高高在上的气势令云梦笙心头一震,双膝有些承不住身体的重量,微微有些弯曲,“喝”云梦笙身后的“逐日”渐渐凝实,如大日一般,火焰腾跃在上面。

煌煌大日,照临下土。

云梦笙苍白的脸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还不待汇聚流下,就被炽热的火焰掀起的热浪给蒸发了。“苏紫,过来。”苏紫瞧了一眼白衣女子,她冰冷俊俏的脸上不见任何神色,苏紫疾步跑向云梦笙,“躲我后面,离远点。”

苏紫听话的站在云梦笙身后,“逐日”那强烈的光让苏紫睁不开眼。然而白衣女子却能无视“逐日”,“你们想死吗?”她冷冷开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匍匐在殿堂里蠢蠢欲动的冰雪怪物们颤抖不已,一只身似猴子面却如鬼魅的怪物原本已经将爪子伸向了苏紫的脑后勺,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一颤,双手做腿,四条腿撒了命的往回跑。

“呮叽呮叽”惊叫声让苏紫回头看,蹬蹬蹬,苏紫被吓得连退几步,“鬼,鬼,鬼猴子。”云梦笙暗道大意,进来后注意力一直搁在白衣女子身上,对蛰伏四周的怪物浑然不觉,苏紫差点惨遭黑手。

“谢谢”尽管女子站在她对立面,尽管她眼中深深的轻蔑和浓郁的杀意,云梦笙还是开口向她致谢。

“姐姐,你能不能停手。”苏紫壮着胆子对白衣女子说道。

“凡进来见过我的人,除你之外,必须死。”苏紫实在不想与她为敌,在云梦笙没进来之前,女子在她支撑不住冰雪侵袭的时候,适时会拉过她的手向她注入一些热量,给她温暖。刚刚还出言震退对她虎视眈眈的怪物。姐姐明明也是个温柔的人啊,只是偏偏对除她之外的人充满敌意。

“区区凡人,也想僭越神明。”白衣女子身上寒意更盛,她直身而起,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云梦笙走去,她轻盈的脚步落在雪地上不着一点痕迹,但她每跨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也更加强大,云梦笙的呼吸渐渐的配合着她的步子,身后强行提升的“逐日”也在那女子身上溢出的寒气下渐渐黯淡熄灭,甚至不能收回云梦笙的体内,就被寒冰给冻结了。天日无光,“扑通”云梦笙终于承受不住那女子的气势,双膝重重跪地,嘴角溢出一丝血。

“师父”苏紫看到“逐日”熄灭被冻结,云梦笙跪在地上,着急的想要跑过去,却被一双手死死的攥着。

“梳子,别去。”耳珠站在苏紫身旁,一只手大力的扣住苏紫的手腕。“逐日”一灭,耳珠就脱困了。苏紫哪管的了那么多,她双眼通红,看着白衣女子走到云梦笙面前,一指点在云梦笙的额头上,云梦笙的眼神依旧似火焰一样,灼灼而又平静的看着女子。

女子那如冰霜一般的脸映在云梦笙眼中,她看见女子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可知道死是什么感觉么。”女子婷婷而立,庄严而又神圣。

“神谕--黄泉奈何”

她手指头上绽放出一朵唯美的血红色花,“彼岸花,黄泉路,忘川之下沉白骨。”

“啊”

云梦笙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鲜血自她眼角流下,她因极大的痛苦,目光涣散,垂下沉沉的眼皮,身体斜倾着倒下。“师父”苏紫吼叫着,挣扎着,手上磨出血迹,她流着泪瞪着女子,胸口起伏,一时间血气上涌,“你,你,你...”,话没说完,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耳珠顺势松手把她抱住。

“让我来。”女子上前推开耳珠,抱着苏紫坐下,耳珠乖顺的站在一旁,缄默不语。女子贴着苏紫的头,轻抚着苏紫的柔发,在她手拂过的地方,苏紫的长发褪去的湛蓝色又一次出现了,此刻的苏紫静静躺在女子怀中,闭着双目,她的眼瞳也像那时一样碧绿。

女子眼中闪动着柔和的光,她将脸深深埋在苏紫的身上,轻微的啜泣声让耳珠侧目,女子娇小的背影在这片冰天雪地里略显单薄,刚才如同雪中帝王一样的气势,在她轻轻抖动的肩膀上顷刻瓦解。雪无声的下着,俄而,女子抬头望向冰棺,悠然一叹,回首看着耳珠,她嘴唇微张,雪下得更紧了,她说出的话被大雪顷刻掩没。

温尘光身旁黑影晃过,“江师兄”,他回身一望,哪还有人影,只有江若离的紫金龙纹香炉还散发着香气,香气化成匹练封阻着红衣女鬼。

“让他去。”东方知远眼睛盯着女鬼对着温尘光说道,“你也去,听刚才那声音,师妹她们很可能遇到了大麻烦。”

温尘光迟疑了一下,转身朝着湖水而去。女鬼也不似刚才那般镇定自若,她疯狂的轰击牢笼,十三名青衣女子化成青烟被她吸收,她身上衣服红的更甚。

“死道人,死道人,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男人。”女鬼鲜血满面,手臂上白骨凸显,她似有滔天大恨,“男人,男人,你们都是王八蛋。”她一声比一声凄历,她一次又一次撞击着牢笼。

东方知远平静的看着红衣女鬼,任她辱骂。突然,红衣女鬼身体一顿,她瞳孔放大,双目圆睁,“不,不,不。”她用手划拉着脸,指甲割破苍白的皮肤,“啊,是你们,是你们。我还没有报仇,我还有滔天血恨。”

她颤巍巍的指着东方知远,眼泪与血水混在一起,她颓丧的卧倒在雷火交织铸就的笼子里,像濒临垂死的鸟,火焰焦灼她的面庞头发,雷电在她身上游走,她双目无神,嘴角一直不停念着什么。她伸出手握向月亮,月光穿透指缝间停在她脸上,女鬼像是在盯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她突然开始抽泣,但顷刻却又大声狂笑起来,“金帘玉枕高墙院,还谈什么十里红妆。”她笑着,声音却越发凄凉,“我是痴心青楼女,而你却是薄情锦衣郎。”

她闭目良久,对月长叹三声。随后偏头对着东方知远莞尔一笑,清丽可人。全不似先前那般放荡样子,“道长,不劳你动手了。”说罢她化手做刀,狠狠戳进了身体,“咔嚓”,她扳下左侧第三根肋骨,“不要也罢。”虽这么说着,她却紧紧攥在手中。没有了牢笼的束缚,她直直坠向湖面,一阵风吹过,只留下那句谢谢。香炉浮在半空中散发清香,湖面泛着涟漪揉碎了月光。东方知远猛然回头,对着空气凝视了好一会儿,他眉头一皱,是错觉么?

他摇摇头,“阿鸾,我们走吧。”他背身向着湖底而去。阿鸾在原地默然盘旋了好一会儿,才去追东方知远。就在他们下潜湖底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衣华服的少年从云梦笙烧出的空间熔洞现身,他的目光冷彻,看着远去的东方知远露出森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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