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寺后山藏尸的事情,在西京城里一石激起千层浪。京兆尹周东用尽了各种办法压制民愤,可是却是适得其反。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愤怒,闹得也越来越凶,每日都聚在京兆府门口,希望衙门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些百姓只是请愿,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就算是京畿巡卫营也只能挡在百姓和京兆府衙门之间,不敢有任何动作。
九龙寺一连挖出了十三具尸体,岁数、死亡时间、死亡方式都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她们都或是虐打致死,或是被毒杀。
周东坐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多年,自然知道这背后牵扯着什么,牵扯着谁?若是查下去定会牵连出更多的人,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项上人头。可是不查皇帝那里如何交代?衙门外的百姓又如何交代?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现在他只盼望上天能够给他一个挡箭牌,为他揽了这个案子才好。
原本九龙寺的案子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如今玄王妃又突然失踪。在京城地界居然有人敢劫持一品王妃,而且遍寻无果,这让周东和整个京兆尹衙门的人似乎都看到了黄泉路。
事情闹到了御前,皇帝龙颜大怒,给了周东半月期限破案。十几日来,周东几乎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生生瘦脱了相。在这京城里发生这样的大事,现在他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就已经不易了。
而此时更加不平静的还有玄王府。
慕君玄阴着脸听着管家的回禀,心里的怒气慢慢越积越多,终于还是在忍耐之后大爆发,将面前书桌上的一应物什都打翻,扫到了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老管家吓得跪倒在地,慕君玄平日里虽然阴冷,却也算是极其注重自己的形象,很少发这样的脾气。看来王妃失踪,还是让王爷失去了理智。
“王爷赎罪,属下们已经日夜不停的在寻找了,只是……还未找到。”
“这京城到底有多大?已经这么多日了,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那些贼人会飞天遁地不成。”
管家低着头,一声不吭,并不是他害怕慕君玄的怒气——虽然也的确有这样的顾虑。不过更多的是慕君玄说的不错。
王妃在前去九龙寺拜佛的路上遇见了贼人失踪,到现在整整十日竟是毫无半点消息。玄王府已经尽力的压住消息,派出了所有能派的人出去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
那些人带着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了热闹喧嚣的东梁帝都。难道真如慕君玄所言,那些人真的会飞天遁地不成?
见管家不做声,慕君玄也并没有追究,他也知道若是连玄王府派出的暗卫都没法查到的事情,就算将管家生生撕开也不可能改变分毫。与其为了无法改变的事情浪费力气,还不如冷静下来解决眼前的事。
“腊梅哪里怎么样了?”
“回王爷,已经让大夫去看过了,身体无碍,只是被打晕了,没有看到贼人的模样。路过的百姓看到便报了官。”
慕君玄的脸色更加难看:“没用的丫头。真是物似主人型。”
“这也不能怪腊梅,贼人有备而来,直奔王妃。没有直接杀掉腊梅已经算是对王爷的忌惮了。”
“在京城劫走了本王的王妃,这还叫忌惮吗?”慕君玄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它跳得生生疼痛:“把王府的府兵派出去找。死活不论,要给本王找回来。她的生死本王不在乎,别牵连了本王就好。”
管家低首应道:“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
“等等。”慕君玄冲着正要出门的管家挥了挥手:“九龙寺的事怎么样了?”
“周东已经将案子的卷宗整理得差不多了,应该就这两天便会呈到御前了。不过这样多亏了悬壶医馆的芙蕖姑娘帮忙验尸,才让案子这么快便整理出了脉络。”
“悬壶医馆?芙蕖?”慕君玄眯着眼睛:“怎么又和她扯上了关系?”
“听说是正好在九龙寺拜佛,遇到了藏尸的事,恰巧周东手下无人验尸,才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也是巧合吧!不过听说她的验尸技能十分了得,连京兆尹的仵作也比不了。”
“巧合?”慕君玄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派去盯着悬壶医馆的人回禀了吗?”
“还……没!”说到这个,管家表情一滞。他派出了好几拨人,都是玄王府数一数二的暗卫,可是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如今,他也只能派人守在悬壶医馆的前后门,远远观察着,不敢靠近分毫。
“算了。”慕君玄也知道这悬壶医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对他来说还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它不过就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江湖帮派罢了,只要不影响他夺嫡,便可以不放在心头:“这次赵堂也太不小心,居然闹出如此动静,告诉赵堂,尽快抹干净过去的痕迹,销毁证据,别让周东查出些什么!”
“王爷放心,小人早就吩咐下去了。不过这周东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王爷拉下这趟浑水吧!再不济案子闹大了,找个替死鬼不就行了,哪里还用的着王爷费心呢!”
慕君玄点点头,似是赞同:“周东是个识时务的,否则也不会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本王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胆大妄为的事。不过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若是办不到,你就提头来见本王吧!”慕君玄烦躁的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滚出去吧!”
管家半点不敢耽搁,低着头退了出去。直到离主院远了,才长吁一口气,低低啐了一口。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当然明白,可是有时候风险大一些,收益也自然高一些。这些年他虽然受了慕君玄不少恶气,却也学会了如何保住自己的人头,如何虚与委蛇的求生。所以对于慕君玄的警告,他也半点没有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