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领域·星魂岛·神羽宗】
“所以,你真的一点灵力都没有吗?”
玉晨曦澄澈的黑眸始终盯着女孩一头短短的浅粉色头发。
小粉毛认真的看着她,十分笃定的点点头:“真的没有,我连灵魂烙印都没有,完全是一个普通人。”
玉晨曦的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同情,也许对她来说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可是在那些痛恨贵族的平民眼中,她就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随便欺负的废物。
灵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是怎么看我的呢?”晨曦看着女孩真挚的神情,轻轻问道,“你不觉得我是个人类吗?”
小粉毛看着晨曦深邃的黑眸出神:“人类虽少,我也见过很多。但是像你这种生在贵族还拥有灵力的孩子,我是第一次见。但我觉得你很不一样,和别的贵族不一样。”
晨曦的心有些颤动,她确实不是人类,但是如今顶着人类的风声修习灵术,和眼前这个看似贵族却毫无灵力的女孩,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两个才是真正的相似,在旁人眼里都是令人百般鄙弃的异类。
“很多人说,拥有灵力的人类是会带来毁灭的异端,你不怕我吗?”
玉晨曦的身体有一丝颤抖,她的心里突然萌生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渴求。
小粉毛有些开心的拉过晨曦的手:“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你帮了我,你就是个好人呀,你的心灵是很纯洁,很善良,很美好的。”
晨曦突然抱住身旁的女孩,有些哽咽的说道:“很多年以前,我很孤独,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小粉毛有些诧异的听她说了这么奇怪的一串话,然后有些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说吧,我听着呢。”
晨曦紧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得很深很深:“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有一个朋友,是玉晨曦从来不敢奢望的事,在千年以前的恒渊古国,她从小便是受人关注的焦点,出生时天生异象,几岁便有极高的灵力天赋,修炼灵术的勤奋努力更是无人能及,对星神极度崇拜与向往的心灵独一无二。也正是如此,从前的她常常因为和别人不同而无法融入集体,从没有知心朋友的她宁愿自己变得高傲自大,也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未来。所以在她前去缥缈之境的时候,唯一在乎她的,也只有自己的父母了。
如今,人生重新开始,她早已不是千年前的那个目中无人的小郡主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知心,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什么叫做朋友。
拥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一件多么快乐幸福的事。
哪怕她的灵魂已不再年幼,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是个孩子,与这个相知的朋友,快乐的相处。
小粉毛似是明白晨曦的意思,她是自己在见过所有的贵族里,最善良,最乐于助人,最不一样的那一个。
也许是因为和别的贵族不同,也受到一些排挤而交不到朋友吧。
这和自己因为与其他平民不一样而受到排斥有什么不同呢?
她当然愿意了。
“我答应你,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玉晨曦的眼角缓缓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曾经坚强的她也会有如此柔弱的时刻,心里突然有一种十分欣慰的感觉:“谢谢你。”
小粉毛连忙推开晨曦,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朋友之间不用说谢谢的。别哭了,我一直以为我都够能哭了,原来你也会哭呀。”
晨曦抹了抹眼泪,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玉晨曦眨了眨湿润的眼睫毛,突然觉得哭鼻子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我叫玉晨曦。你呢?”
小粉毛听到晨曦这样问她,竟有些犹豫,她吞吞吐吐了半天,然后低着头小声说着:“我……我不知道……”
晨曦愣了愣,以为她在开玩笑:“名字怎么会不知道呢?别卖关子了。”
女孩一脸愁容的看着晨曦:“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晨曦这才想起她是一个孤儿:“那你们院长没有给你起个名字吗?”
“起过。”她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给我起过很多名字,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天起完,第二天我就会忘掉。反反复复很多个都是如此,所以她干脆就叫我丫头了。”
晨曦看着女孩真诚的目光,知道这种事她不可能开玩笑,不过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因为没有灵魂烙印,所以就无法知道真正的名字吗?
突然发现这是一个麻烦事。
玉晨曦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晶蓝色的坠子,放在女孩手中:“这是琉璃坠,每次靠近你时我都会感觉它在发烫,许是和你有缘,摸摸看。”
小粉毛蒙蒙的看着手中精致无比的坠子,顿时充满了好奇:“这个东西真漂亮。可是……”
“可是什么?”晨曦询问道,“你有什么感觉吗?”
女孩抿了抿嘴:“你说你会感觉它在发烫,可为什么在我手里如此的冰凉呢?”
玉晨曦自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毕竟这个琉璃坠并不是普通的坠子,而是一件上古灵器,是玄默师姐送给她的礼物,但是千年前自己身死后,琉璃坠也不知道遗失在哪里,若不是这神羽宗和自己有一些联系,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既然琉璃坠与她有缘,何不将其送给她,并由此为她取个名字?
“琉璃,我叫你琉璃可以吗?”晨曦笑着问道,“这个坠子送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了。”
将琉璃坠送给唯一的朋友,师姐不会怪她的,对吧?
小粉毛的眼睛突然一亮:“晨曦,我好喜欢这个名字!我一定不会忘记的,我叫琉璃,我叫琉璃,是晨曦送给我的名字!”
晨曦看着她开心的笑容,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
“可是晨曦,这个东西我不能要。”琉璃看着手中闪闪发亮的物什出神,“你随身携带的东西,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晨曦摆摆手:“没关系的,这个是我……姐姐送给我的,把它送给我唯一的朋友,她会理解我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晨曦。”琉璃将它放回晨曦手中,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愿意帮我,但我不能留在这,我很高兴能和你做朋友,所以你看到这个坠子,就能想起我。”
晨曦愣了愣:“你要走吗?可你若是离开这里,随时都会有危险啊!”
琉璃摇摇头:“我在很久之前就想好了,这个大陆并不是我能够生活的地方,我想到人界去生活。”
“我从前经常溜到恒渊殿去,也是为了能发现通往天问的通道,悄悄潜入参与人界历险的队伍里,就可以去人界了。”
晨曦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急了:“不行,你不知道人界有多危险,还没等你向前迈出一步,你就会……”
她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琉璃并不知道人界有灵术师阻截,她会被杀死的!
可是……这是她向往的生活啊,在她的眼里,人界是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和平世界,她不想破坏她美好的梦想。
琉璃握住晨曦的手:“我知道,每一批去人界历险的人都没有回来,有传言说他们因为贪图人界的宝藏而被守护者杀死了,但也有人说他们喜欢上人界和平的生活,而没有选择回来。我更相信后一个,这是美好的憧憬。”
“而且,晨曦,我们的身份毕竟不一样。我很喜欢你说你不在乎身份和阶级,但是你我的未来本就是天壤之别,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向往吧,我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我们两个为什么不满足对方的愿望呢?”
玉晨曦只觉得被她一番话震撼到了,这哪里像一个孩子的言辞,就连灵魂里的自己也自叹不如。
琉璃的想法,周到且长远,她可以同时考虑到她们两个人各自的处境和利益,也不会破坏她们俩的友情,这样的孩子不能走进学院去学习,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说的真的很在理。因为自己毕竟还要完成尚未完成的使命,若是琉璃在自己身边迟早会被卷进来,这样的麻烦事若是可以让老师和大哥也脱离开来,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所以,眼下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琉璃,你说的很对。”晨曦平静的说道,“你有自己的向往,我也有我的使命,我希望你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
“不过,我要陪你一起去。你相信我,我有一定的实力,我可以保护好你,让你平平安安的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
既然人界有灵术师阻截,那么夜销魂必定会在那里,她可以借保护琉璃之名前往人界,将琉璃送走,顺便对抗夜销魂,老师无法进入天问,大哥也必须留在神羽宗,这样的话就只有自己正面对抗元离。
如今星魂力量已全部解锁,实力会大大提升,这两天再勤加苦练,届时对抗元离也不会差距过大。虽然千年前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元离毕竟是寄居他人身上,灵魂不完整,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而自己是重生之躯,力量有增无减,和他决战便是殊死一搏。若是仍不能敌,大不了再化为封印便是。
这样的计划确实没有什么漏洞,多花一些心思反复推敲,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
琉璃看着发呆半天的晨曦,还是想拒绝她的好意:“晨曦,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麻烦你……”
晨曦突然打断她:“相信我,我可以的。我承诺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找老师,跟他商量一下。”
看着晨曦并没有十分高兴却异常冷静的跑出去,琉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友情是她从未想过的,可是晨曦刚刚还很开心,为什么突然间变得有些凝重呢?
难道是因为刚交的朋友要离开她,心里有些难过吗?
一定是这样的,晨曦是一个看中感情的孩子,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琉璃的猜测确实没有错,玉晨曦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不光是因为琉璃要离开,毕竟此生有一个知心朋友也无憾了。
更多的,应该是她对重生后短暂时光的留恋吧,虽然在这个大陆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她认识了很多人,明白了很多道理。若是此去人界自己能够成功的话,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间有点怀疑自己刚刚做的决定,她真的可以放下这里与她有关的一切吗?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老师书房,玉晨曦轻轻敲门,听到老师的准许后,她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差点没刹住闸撞在桌子上。
正喝着酒的夜逍遥差点没吓得喷出来:“你你你……怎么这么激动?”
玉晨曦不好意思的笑笑:“刚交了朋友,有点高兴。”
夜逍遥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呦,你怎么还和孩子玩一起去了?”
晨曦并不想说这个话题,她想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夜逍遥似乎总想堵住她的嘴:“你还没告诉我今天的灵力启蒙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你好像状态挺好。”
玉晨曦很简单的一带而过:“没什么,就是有人放冷箭干扰灵力启蒙,我的星魂力量同时受到了影响,但是我重新解封了,所以没什么事。”
夜逍遥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第一次听见晨曦如此浮皮潦草的解释一个现象:“说……说完了?”
晨曦点点头:“嗯,没有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不细说呢?”夜逍遥放下酒杯,有些责备的说道,“有人放冷箭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发生一些变化我也注意到了,当时有股莫名的黑气在你周围乱窜,你就不想说说到底是怎么干扰你的?我们可以一起分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有,你说你的星魂力量……”
“这种事除了元离还有谁能干出来?他就是想让我失去星魂力量,这还用分析吗?”晨曦突然仰起头看着夜逍遥大声喊到,声音有些嘶哑。
夜逍遥吓了一跳,他虽然见过晨曦对他大吼大叫,可是今天这副模样竟是如此的可怕,就像是愤怒的烈火突然爆发一样,就像是某些黑暗的因子经过某种程度的放大突然爆裂一样。
她原本澄澈的黑眸里,突然有一丝不一样的光芒一闪即逝。
“晨曦,你怎么了?”夜逍遥有些怀疑的打量着晨曦,怎么灵力启蒙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着老师向自己走过来,晨曦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看的夜逍遥愣愣的停在原地。
玉晨曦晃了晃头,又拍了拍脑壳,然后抬起头看着一脸惊讶的夜逍遥,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老师……我,我不是故意对您喊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个艰难的过程,我拼命的想挽留我逝去的力量,那样太煎熬了……”
夜逍遥似乎松了口气,还是小孩子,自己执着的东西一旦消失就会发疯,暴躁的不得了,只是情绪有些过激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
“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了。”夜逍遥连忙放下演讲家这个角色,先放过这个孩子吧,“我都害怕你会上来给我一拳。”
玉晨曦渐渐平静下来,感受着体内有些暴躁不安的灵力,缓缓平复激动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喊出来了,就像是……压抑了很久想要释放一样。哎呀不管了,正事要紧。
“老师,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玉晨曦将琉璃和自己关于人界的想法简单告诉给夜逍遥,希望征得他的同意。
当然,她没有说出自己想要单独对抗元离的决定。
没成想夜逍遥突然一拍桌子直接否定:“不行,这太危险了!元离在这个大陆上到底有多少势力我们还没搞清楚,你要去人界会容易遭到埋伏的!”
“没事的,老师,我可以的。”晨曦拍着胸脯保证到,“我只是想把琉璃安全送到人界,她一个孩子想躲过灵术师的截杀根本不可能,我们还算对元离的屠神计划有一点了解,我只是想保护好她,安置好琉璃后,我就会回来的!”
夜逍遥有些不高兴:“你怎么回来?天问只负责把他们送去,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而且人界我们并不了解,你也劝劝琉璃,别让她去了。”
晨曦很不解的说道:“那是琉璃的向往啊,难道老师您没有过什么期待和向往吗?您忍心剥夺一个女孩的自由吗?而且我可以回来的,我的琉璃坠是……”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回换成是夜逍遥愤怒的大吼了,他硬生生打断晨曦,“我曾经有过希望和向往,可那些都被残酷的现实完完全全的抹杀掉了!在这个大陆上,根本没有绝对的陪伴和保护!你有这个和我争论的时间,我们不如来探究一下元离的阴谋。”
晨曦沉默了半天,然后阴着脸问道:“这就是你的答案对吗?我知道了。”
看着晨曦黑着脸走出书房,夜逍遥知道自己有些言重,但还是觉得晨曦有些奇怪,他发动土灵术运用空间传话联系玉天麒。
“派影卫暗中观察玉晨曦。”
“她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