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长的,不知过了多久,在大家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时,浩荡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越来越近,让人激动,也让人害怕。
众人抖擞精神,抱紧自己,大气不敢出,听着一个又一个从头顶踩过的脚步声,除了脚步声,便只能听到自己那咚咚的心跳声。
燚炎紧张的时不时仰头看向上方那看不清的土层,偶尔从洞顶掉落的泥土让他心惊肉跳,他害怕洞顶被踩塌,野兽们把他们大卸八块。
蔓妤透过洞口的通气口好奇的看向外面,黑夜中一个又一个黑影从眼前跑过,它们吼叫声,跳跃着,它们的眼睛或发着红光,或发着绿光。
忽然一双绿眼睛朝洞里看了一眼,正好撞上蔓妤的目光,蔓妤心提到嗓子眼,差点叫出声来,好在旁边的莯蜓捂住了她的嘴巴。那个怪物稍稍顿了一下,便跑开了。
修罗赶紧用手将众人的头一个个埋下去,以免生出乱子。
短短的几分钟,让众人感觉过了几个世纪,等脚步声渐渐远去,大家才抬起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修罗小声说道:“再等会,等它们走远点。”
又等了一阵,等听不到脚步声了,修罗安排大家挖开洞口,准备换地方。蔓妤埋头小声的哭了起来,刚刚她差点就害死了这里的所有人,她很自责,也很害怕。
修罗安慰道:“没事了,兽群已经走了,不要怕。”
燚炎没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蔓妤竟然会哭,可能是被刚才的怪物吓到了吧,他跟着说道:“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蔓妤啜泣道:“对不起。”
修罗轻抚蔓妤的头,柔声安慰道:“不要自责了,没人怪你。”
蔓妤抬头,看着黑暗中修罗脸庞的轮廓,她觉得很温暖,忍不住扑到修罗怀里,喊道:“哥!”这个男人,她想得到他,如果做不了他的另一半,或许可以做他妹妹,这样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了,或许更多的是害怕自己活不过今天,留下遗憾。
修罗愣住了,他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他想着多一个妹妹也没什么不好,应道:“嗯……”
众人目瞪口呆,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知道他们的老大突然多了个妹妹。燚炎呆呆看着这一幕,这表示蔓妤和老大的关系比自己还亲了,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妒忌不已,哼声道:“装可怜。”
蔓妤坐起身,擦去泪水,伸腿轻轻踢了燚炎一下。修罗知道燚炎的想法,指着他对蔓妤道:“以后好好照顾弟弟。”
什么!老大说我是弟弟!燚炎莫名的开心起来,只是还是比蔓妤辈份低了些,而且没有正式的仪式,不过这已经够了。
蔓妤理了理衣衫,干咳一声,道:“弟弟,快干活。”
蔓妤这样使唤自己,燚炎自然不服气,道:“你怎么不干。”
蔓妤假装委屈的看着修罗,嘟嘴道:“哥,你看,弟弟不听话。”
燚炎哼了一声,开始挖洞口的土,众人被这两人逗的笑了起来,似乎都忘了兽群刚刚带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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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出了小洞,拍去身上的泥土。虽然兽群已经走远,但有一些野兽留了下来,寻找躲起来的人。黑夜中,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还有野兽的怒吼,时不时便能看到野兽的身影。
公园里不止躲着他们几个人,有些人已经被发现,与野兽血战,有些人仍然安静的躲着,祈祷不要被野兽发现。
修罗一行人悄悄出了公园,顺着路旁的一切可以做掩护的物体悄悄走到街区。他们比较幸运,一路上没有碰到野兽。
偶尔会看到一些人的残肢,大概是兽群留下的,刚开始大家还会小心的跨过去,心生畏惧,后来碰到的多了,慢慢习惯了,也可能是太累了不想费力去躲开,走在最前面的燚炎直接把肢体踢到一旁。
走到街区时,天已经蒙蒙亮。本该是让人神清气爽的朝气,此刻却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和骚臭味,让人忍不住遮住鼻子,不敢大口呼吸。
街区比从圣武公园到这里的一路上危险许多,喊杀声不绝于耳,随处潜伏着危险的野兽,时不时便能看到野兽追着人或人追着野兽从眼前跑过。
燚炎走在队伍最前面,修罗走在最后,他们谨慎的穿过街道,每走几步便停下来,等修罗确定周围没危险了,才继续前行。天渐渐亮了,他们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众人拐过一个街角,发现前方有两个人正与两头野兽激战。野兽短吻长须,四只手,两条腿,背上长着鱼鳍一般的骨头,没有尾巴,燚炎在《天域万兽录》上看过,这是四爪,一种极其灵活的野兽。
两人两兽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行人,修罗带着众人顺着被打破的窗户翻进旁边的屋内,等这些人打完了再走。
两人一人使用火焰,一人使用闪电,奋力斩向前方的四爪,四爪如同幻影一般左躲右闪,两人每一击都斩空了,不免有些焦急。四爪发出低沉的嘲笑声,时不时在两人身上划出一道伤痕,似是在戏弄这两人。
燚炎小心的看向外面的打斗,见两人快打不过了,对修罗道:“老大,他们打不过了。”
修罗问道:“你想帮他们吗?”
燚炎点点头。修罗将剑收入剑鞘,双手环在胸前,一副与自己没关系的样子:“那,你去帮他们。”
“我打不过。”燚炎惭愧的低下了头,以自己的剑术,连那两个人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四爪了。
“你打不过不关我事。”
“我感觉他们挺可怜的。”燚炎还想争取一下,他希望老大能去帮那两个不认识的人。
修罗轻轻敲了一下燚炎的头,斥道:“发什么善心!做什么善人!需要你怜悯吗!”他指着身旁的知诸等人,“我们可怜吗!谁来救我们!”
燚炎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心生愧疚,他太弱小了,弱小到连自己的同伴都保护不了。
四爪分别将筋皮力竭的两人按在地上,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狞笑着咬了下去。
“啊——救命——”两人发出满是恐惧的痛苦哀嚎,四爪咬下一块肉,得意的嚼着,一脸满足,身下的人痛的四肢乱蹬,却毫无办法。
哀嚎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众人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或抓住衣角,或抓紧同伴的手,牙齿打颤,手心全是汗。
凄惨的哀嚎声越来越弱,渐渐没了,那两个人终于解脱了。众人发现自己的脚似是被定住了一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女孩脸色惨白,互相看了一眼,牵在一起的手抓的更紧了。浩劫的残酷超乎她们的想象,这不是简单的死亡,这是充满痛苦与恐惧的死亡,纵使先前他们在时晖林与野兽战斗过,但与这相比,那简直不值得一提。
四爪吃饱后,靠在街道的柱子旁坐下来,惬意的眯起眼睛。
修罗见四爪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犯难了,它们不走,自己就走不了,绕过去又要多走许多路程,没准路上会遇到更多凶狠的野兽。
想了许久,决定绕道而行,万一待会有路过的野兽发现了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一行人悄悄在四爪看不见的地方出了房间,往另一个方向走,没走多远,碰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正与一头虎首狮身的野兽战斗。野兽名叫磐兽,力气巨大,喜欢独来独往。
老者剑上电光闪烁,一条由跃动电流结成的绳索一般的鞭子随着长剑挥动,抽击面前的磐兽。磐兽身上泛起淡淡青光,爪上覆起杀气腾腾的猩红色光芒,它躲着电鞭,挥动利爪,每一爪挥出,便有几道暗红色弧光划出,直逼老者。老者使出瞬移,步伐稳重,等待磐兽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给他致命一击。一人一兽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
修罗赶紧示意众人往后走,从其他路绕过去。
老者发现了众人,朝众人闪了过来。修罗心中暗呼不妙,眉头紧皱,心中怒道,老东西,竟来害我们!
磐兽追着老者来到众人面前,老者却几个瞬移,消失不见了。
磐兽见老者不见了,看着面前的众人,低吼一声。这下众人慌了,谁也没想到老者会把野兽引过来,自己逃了,燚炎还在张望着寻找老者的踪迹。
“小炎,用气罩保护大家。”修罗剑上电光闪烁,瞬移到磐兽身后,试探着向磐兽刺了过去,磐兽跃至一旁,稳住身形,朝修罗扑了过来。
燚炎不敢迟疑,赶紧聚出气罩,众人尽量挤到一块,这样可以让燚炎的气罩小一些,厚实一些。
修罗连着向磐兽发起了几次攻击,都被磐兽躲过,磐兽的扑击也都被他躲过,一人一兽不敢正面硬碰,那结果只会两败俱伤。修罗还得留着精力对付接下来可能遇到的野兽,磐兽则担心燚炎这些人出手。他们就这样,谨慎的过招,等待对手露出破绽。
一人一兽过了十来招,未分胜负,突然一个小恶鬼从房顶跳下,来到修罗身后。
众人慌了,本来与磐兽过招就没占优势,现在又多了个小恶鬼,老大处境危险了。
燚炎解了气罩,抬起剑,就算打不过,也能帮老大缓解一下压力。其他人也纷纷扬起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总能给老大减轻点压力,不管是死了还是伤到这两头野兽。
小恶鬼双手各聚起一个黑色光球,率先向修罗冲了过去,在快靠近修罗时,将手中光球挥了出去,修罗使出瞬移,躲开光球,光球直冲磐兽。小恶鬼未停下脚步,手中复聚起两个光球,向磐兽冲了过去。
因这一天所有野兽都会抛弃过往恩怨团结一致,磐兽以为小恶鬼是来帮自己的,只是这情况,最先的两个朝自己飞来的光球可以当是小恶鬼失手,但这小恶鬼没有停下,而是朝自己冲了过来,难道……?磐兽心中迟疑,就在这迟疑的瞬间,修罗的剑刃已贴上脖颈。
磐兽怒号一声,身首异处,小恶鬼停下脚步,跃上屋顶。
众人没反应过来,小恶鬼似乎是来帮他们的,问题是小恶鬼为什么会帮他们?众人不敢放松警惕,修罗斩了磐兽,跃至众人身旁,冷冷的盯着房顶的小恶鬼,他对小恶鬼没有好感。
小恶鬼散去手中的光球,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跳下房顶,与众人保持安全距离,道:“燚炎,我是来帮你的。”
“你朋友?”修罗用一种怪异的疑惑目光看向燚炎,众人也都纳闷的看向燚炎,好奇小恶鬼怎么会认识他。
鼓鼓达?燚炎心头一喜,问道:“你是鼓鼓达?”
鼓鼓达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去城楼,那里很安全。”
这小恶鬼说的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众人心中暗喜,有了敌人相助,接下来的路程会轻松很多。
修罗不敢相信这小恶鬼,“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可以不信。”鼓鼓达不想做多解释,“想活命,就跟着我,我带你们走一条安全的路。”
“老大,他是好人,他说他是另一个世界来的王子……”燚炎替鼓鼓达解释道。
“骗人的鬼话你也信,你还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国王呢!”修罗打断了燚炎的话,不过此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暂且相信一下这个小恶鬼也是可行之策,他还有黑武神,就算这小恶鬼骗他们,丢下其他人,带着燚炎还是可以逃掉的,他对鼓鼓达道:“你带路。”
鼓鼓达跃上屋顶,观察周围的情况,给众人指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