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清咳一声,“不管怎样,这就是普通的鞭伤。” 他伸手在大药箱子里掏了几下扔出来一个莹白的骨瓷瓶,“这药一日三次,不出十日便好了。”
辛玥接下却犹豫着不敢给宁莹莹上药,辛璃与这大夫摆明了就是一边儿的谁知道他会不会使点手段加害母亲。
李老见辛玥那表情顿时一个冲天白眼,也不和辛愈说话,转身就拉着辛璃向外走去,“你院子里埋的酒还有吗?你一走就是五年可想死我了。”
笑话,原主都死了五年了她上哪里去给他挖酒去?简单粗暴就一句话,辛璃眼睛也不眨回道:“没了。”
李老不信,“嘿!别骗我,你那么宝贝那玉如意……都喝光了?”
见辛璃点头,他挠了挠后脑勺又道:“不是我要,是你明月婶婶要……”
管你玉如意还是金箍棒,“当真没了。”
“啧……这可难办了,明月就心心念念着这口酒呢……”
辛璃见他一脸愁容,口中又念起了明月这个名字,想也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更何况方才还替她说了话,也不好太拂他的面子,心思稍转便道:“玉如意没有了,可我手上还有几壶好酒,不妨带回去尝尝?”
李老一听这话顿时眉飞色舞,“行,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空跑一趟。”
辛璃刚一只脚抬起来,一人衣带当风就冲了进来,双肩擦过,辛璃一个没站稳就往李老倒去,哎哟一声哀嚎,李老就当了辛璃的人肉垫子。
“快起来快起来,老夫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
辛璃连忙将李老扶起,刚欲表达一下歉疚之意便听得一声惊诧的质问。
“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还带着的一点笑意刹那散去,很快又重新聚起,辛璃朝来人行礼,“璃儿见过父亲。”
辛培应该是刚下了早朝,一身墨色祥云朝服,冠翎也未取,手中还握着一只羊脂玉笏。想是跑的急了,焦灼的脸上竟然还淌着汗水。
辛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拔腿就往院内去,显然没有了再和她说话的心思,更是不在意她为何会在长林院。
李老瞥了一眼连眼神也没给他的辛培,冷哼一声。
哼完又忍不住回眸再瞪他一眼,见辛培直接奔向了宁莹莹那个老女人再也没有好脸色,阴阳怪气道:“今日这院子里倒是聚的齐整。”
李老一甩袖子,“不管了不管了。”随即又呲牙咧嘴拉着辛璃的袖子,“我们喝酒去。”
拉了几下没拉动,却听得辛璃轻轻一笑,“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院内一声暴喝,“孽女,给我进来!”
李老当即被吓得一跳,下意识就拉着辛璃往外跑,结果没几步便被辛培追上。
辛培一只手拉住了辛璃的手腕,沉声道:“李老,放手。”
李老双手拉住辛璃,“我不放,你放!”
辛培手下愈加用力,狠狠瞪了一眼辛璃,“我敬你是长辈才给你几分薄面,可辛璃是我的女儿你如何能带走她!”
李老一听这话当即耍起泼来,“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一个白眼翻出来,“你烙饼还是和面呢?还薄面?给我我也不稀罕,怎么,今日还要打我不成?”
辛培显然没有想到李老竟然敢就这么跟他杠上还这般讽刺于他,顿时气得眉心直跳,“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李老送出府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进辛府!”
“你敢!”
只见原本还坐在院内的辛愈已经朝辛培走来,每走一步,墨色螭纹手杖便在青石板地面上磕一下,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厚重又威严。
“你敢将他赶出府!”
辛培看到辛愈手中执着的螭纹手杖一下子暗了脸色,“父亲!”
“怎么?你当真要为了真假不知的几句话就将你的世伯赶出府?!”
辛培被这句话一下子戳灭了气焰,低头道:“儿子不敢。”
辛愈也不再看他,转眸对李老道:“渐清,培儿也是一时冲动,别放在心上。”
李老噗嗤一声笑出来,满目嘲讽,“敢给我薄面的人我可不敢不放在心上。”
辛愈面色一僵,螭纹手杖一横就狠狠打了辛培一杖,他不顾辛培的闷哼,冷冷道:“还不向你李世伯道歉。”
辛培被辛愈当众打了一杖面子上难堪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双手握拳捏的关节咔咔作响,沉默良久,他终究还是缓缓启唇。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道歉时,突然从门内跑出来一个白影一把就扑进辛培怀里,将他那好不容易积蓄出口的歉词堵在了喉咙里。
“老爷,你可要为我们母女两做主啊。”
辛培脸色突变,赶忙就揽住了宁莹莹细声细语的劝慰,言辞之温柔细腻直教人怀疑这竟然是方才不尊长辈的人。
众人看着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宁莹莹和辛培,脸色顿时乌沉沉一片。这还当着长辈的面就沉浸温柔乡,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那一脸宠溺便是辛愈也没有见到过,脸色青青白白好一会儿才一声呵斥。
“放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宁莹莹被辛愈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又往辛培怀里缩了缩,辛培没将宁莹莹推出去反而搂搂得更紧,蹙眉,“父亲,莹莹受伤了。”
受伤?笑话!就那一鞭子也叫受伤,那他浴血沙场时几乎被敌人削下一只手臂又叫什么!辛愈几乎要被这话气得昏厥,这儿子眼里只有宁莹莹这个女人,哪里还有他们的位置?自来长林院起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宁莹莹,昏愚,昏愚!
辛愈抄起手杖就朝辛培打去,若说之前那一杖还留有余力那么这一杖便是全力而为。
宁莹莹眼见着婴儿手臂般粗的手杖打下来吓得失声尖叫,辛培却将宁莹莹与他换了个位置,直接用脊背将那一杖接下来。
极闷的一声,听着都觉得渗人。
宁莹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老爷,老爷你怎么样?”
辛培面色发白,闷声了好久最后才发出一声低吟,接着是急促的粗喘,额角的汗水立马便流了下来,淌过眼眸更衬的墨瞳幽深,他咬牙,“休想伤莹莹!”
辛愈原本还担忧于那一下太重,却不想等来这么一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毫不犹豫便抄起手杖再度打下去,“好,好啊!打死你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