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什么?
沈清仪停下脚步,耳里回响的话恍如洪钟震醒了那么多年懵懂的思绪与态度,她轻轻重复,认真而郑重的问自己。
自己把辛晔当成什么?又把江琦当成什么?
辛晔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与自己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自己却从没有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她对他从来只有苛责与忽视,辛晔怕她敬她,却从不亲近与她。
江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年如果没有江琦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可是自己做了什么,窝在点翠居里不顾外界争端,自以为是的逃避与她有关的一切,她感谢她,却又憎恨她。
她的目光再度悲凉,现在的自己,现在的自己算什么,行尸走肉还是冢中枯骨?
执着而哀伤的守着空荡荡的点翠居,自欺欺人的过了那么多年,到头来里面那些老去的回忆,也只是她一个人的。
她低眸看了一眼苍白近透明却青筋暴起的双手,轻轻启唇,“我没有资格说把他们当成什么的话,终究还是我欠了他们的。”
她的脚步没有停顿,“欠你的我会还给你,至于辛晔就只能托你照顾了。”
辛璃看着沈清仪由沈嬷嬷扶出花染院,心情平静下来,这是个固执而倔强的女子,她的信仰与坚持一直支撑着她走过囚禁的岁月,那么多年,所以更不可能一夕之间有所改变。
而她今日所为……辛璃坐下,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微阖的书房。
真的只是为了她照顾辛晔吗?
“小姐……”绿云轻声打断她的思绪,“回风来了。”
辛璃挣神,扭头看了一眼回风就开始撑着扶手站起来往厨房去。
只要有李老在,餐桌一定会有酒。辛璃爱酒,但自从有了奇珍阁下了圣旨之后就不敢放肆自己的欲望,往往只浅酌几杯就算慰藉了五脏庙,但今日却难得的和李老推杯把盏起来。
“小气的臭丫头!明明还有那么多玉如意偏偏只给我喝青衣。”李老一边喝一边白她。
辛璃凌空抛了粒花生米入口,脆响之后咬碎咽下,浅酌一口青衣,“有青衣还不够,要不要直接给你上烧刀子算了?”
李老把辛璃空下的酒杯倒满,嘿嘿一笑,“你要是舍得给我上烧刀子我就不带你去后山挖嫁妆了,我自个儿全挖走。”
辛璃轻笑一声,再凌空抛了一粒花生米,莹白的花生米以优美的弧度上升落下,被薄唇完美抿下。
“要是你能喝过我我就给你一坛玉如意。”
嘿!李老立马把酒坛子放下,撸了一把袖子,“这可是你说的,快快快,上烧刀子,青衣喝不醉。”
辛璃正想示意绿云去拿,桌下一只小小的手就伸过来扯了扯她的衣摆,一低眸就落入一双满是星辰的眸子。
“姐姐,喝酒对身体不好的,要少喝……”
李老一听这话嘿了一声一巴掌就拍在辛晔脑袋上,“大人说话臭小子别插嘴。”
辛晔被突然拍了一张身子往前一倾,反应过来立马皱起了眉头,抬眸就对李老脆生生道:“酒多饮上身损寿,易人本性,其毒甚是也,饮酒过度,丧生之源。李爷爷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