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璃回到自己屋子里,换掉被自己体温烘干的脏衣服,好好泡了一个澡,然后把自己千辛万苦找来的非木果暂时放进了收首饰的银盒子里。没办法,非木果不能碰着木头,而她实在没有合适的容器来盛装了。还好这非木果没有像《西游记》里头的人参果一样娇气,这不能碰那不能挨的,不然她只能拿丝绸把它吊起来晾在房梁上。
辛璃围着自己的院子跑第三圈的时候,回风回雪才相互搀扶着回来。
回雪一见着辛璃还在不紧不慢的跑步,嘴巴一瘪便奔了上来,赶忙拽住辛璃的衣袖。
“小姐你去哪儿了?那么晚回来,害回雪抄了一天的佛经。”回雪将白白嫩嫩的手腕子放在辛璃面前。
“手腕子都要断了。”
辛璃捏着那嫩生生的手腕,眯眼一笑。
“不错不错,又胖了,再养肥点就可以卖了。”
回雪闻言杏目一瞪,委屈把手腕收回来了,小姐每次都这么说。
回风白了回雪一眼,兀自走到辛璃面前,道:“小姐的事情可还顺利?饿了吗?回风去做早点。”
辛璃又想起来盒子里的非木果,心情大好。她点点头,笑道:“你们去歇着吧,我待会儿要去看容禾舅母,早点我自己做。”
回风见小姐心情甚好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正欲拉走犹自郁闷的回雪,却听得辛璃唤她。
“回雪先走一步,回风留下。”
回雪还欲询问,却被回风一个眼刀打了回去,犹豫间频频回头。
回风看着辛璃同刚才一般的面色,不知为何心中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你在想什么?”辛璃依旧笑眯眯地问道。
回风看着那意味复杂的笑容,心中愈发不安,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斟酌道:“小姐…可是觉得妹妹太过放肆?”
辛璃笑容不变,“你以为我将你留下来是为了责备回雪?”
回风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来,“回风知错,请小姐责罚。”
她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回风,笑容彻底冷下来。
“站起来!我当初教你的都忘了?我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跪。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何曾罚过你?你如此,是在逼我吗?”
回风浑身一颤,站起来,脑袋却依旧垂得低低的,纤细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捏便可折断,辛璃一垂眸便可以看到她鲜红如血的耳垂。
辛璃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可是她必须说的重,回风回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接触的人,也是一直忠心耿耿陪在她身边的人,她们是孤儿,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们因为自己的纵容而发生意外。所以,她不会让意外发生,前提就是她们必须强大起来。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回风再次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她不知道一向和煦的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做错了竟让小姐如此生气,她想不到,只能摇头。
辛璃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你身为姐姐,却不能教会回雪如何自立,她不能依附你过一辈子,现在她的肆无忌惮还有我宽容,还有你在一旁制止,等到哪一天你们分开了,她还能倚靠谁?”
回风浑身一震,是啊,以回雪如此稚嫩的心思,若是离开了她,她该如何好好生活下去?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家小姐一样宽容大度,若是日后换了个主子,她这般直言直语不懂得隐藏心思,怎能有一个好下场?
辛璃见她一脸呆滞的模样心知她是听进去了,语气便不由得柔和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时局突变,我不能保证今后的日子里可以护你们无虞,所以,你们要自己强大起来,日后才不会让我为你们操心。”
回风猛然抬头,眼泪毫无预兆便落了下来。方才小姐说什么?原来小姐不是要责备她,只是要告诉她强大起来而已,她心中震惊不已,小姐方才说要护着她们。虽然她一直知道小姐性子和顺,平日里对她们也甚是宽容,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小姐是想要护着她们的。
她一直很感激小姐当初的收养之恩,所以那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伺候着,可是她没有想到,她是真心的为她们姐妹俩着想的。
辛璃受不得回风这湿漉漉的眼神,她不禁轻咳一声,突然生出来一种欺骗未成年人的罪恶感,她不禁心生慨叹,古人真是单纯不像话。
其实,回风回雪如此并无甚不妥,若是她真嫌回雪单纯,早在几年前就会提出来,甚至可以将她们换掉,提拔上来更机灵聪颖的,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欣赏回风作为姐姐对回雪的爱护,更是羡慕她们姐妹情深,和她们待在一起她会觉得世界还很单纯,眼睛里只有对方,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可是辛璃不可能和她们一起享受,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野心和血液中隐隐翻腾的好战因子,她总是习惯性的将任何经手的事情做到完美,所以她注定无法平庸。她必须强大。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护好她们,可是她不愿如此做。她需要的不是两个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丫鬟,活着便宠死了便埋,而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所以她们必须可以独当一面,最起码,可以自护。
她于一夕之间被赐婚,之后的路雾蒙蒙一片,她不知道日后会遇见什么,会发生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必须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回风忍着泪目,一阵点头。她眼睛里闪耀着的光芒,让辛璃也觉得美丽至极。
“多谢小姐指点,回风记住了。”
辛璃微微一笑,非常自然的抬手在回雪头顶轻拍两下,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霸道温柔。是的,辛璃一直都很霸道,就连她的温柔中也带着睥睨不羁的霸道,让人沉溺,让人目眩神迷。
“回去休息吧。”
回风看着笑容浅浅的辛璃,心中狂跳不止。
此刻的辛璃还是男儿打扮,墨发高束,眼瞳中的笑意还未散去,衬得如画的眉目唯美至极,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着光,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恍若天神降临。
回风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何回雪会如此崇敬辛璃。这个人,完美的不像话,仿佛是九天之上无意坠入凡尘的玄女,她的嗓子哽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世间有什么能形容面前这个人。
回眸恣意,当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