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受伤的这些时日,皇后娘娘下令解除了我的禁足,还说我若是想要出宫,就让侍卫陪同,出去散散心也可,但是时间不宜过长,我不仅是天朝的太子妃,还是北苏的公主,总要为着两国的友好打算。
如果我在天朝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北苏,势必也不会就此罢休。
我忽然就想到了苏长离,他知道我受伤了吗?虽然这点小伤不值一提,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他知道了吗?他担心吗?他,可心疼?
我找来十一,十一说他已经把我和慕容玖吵架,并且手也受了伤的消息告诉了苏长离,苏长离让我好好养伤,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我看着已经大好的双手,感觉有些难受,或许我对于苏长离,真的只是一个合作的伙伴吧,只要我不死,受些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我有些懊恼,起身就走了出去,阿萝连忙跟上:“太子妃,您这是要去哪里?”
白日里的栖愔殿比起晚上的栖愔殿,多了些许生气,院子里的海棠花依旧争相开放着,似是在邀请着旁人的入住。
我步履未停,径直的往慕容愔的寝殿走去,上次因为那些黑衣人,我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而这一次,我心头的疑惑,一定要解开。
阿萝从后面拉住了我,声音有些着急:“太,太子妃,太子下了命令,这里咱们不能再来了。”
我伸手拂掉她那只拉着我的手,脚步依旧没有停下,边走边说:“阿萝,那一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知道你不说肯定是有你的原因,可是我却不能活的这么不明不白,有些东西,我一定要知道!”
阿萝闻言,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也不敢松懈。
她的这种反应,让我更加确定了这里一定有着什么同我有关,但是我却不知道的事情。
推开上次来过的慕容愔的寝殿,我直接往里屋走去,上一次因为黑衣人的暗杀,我还来不及去里间查看,但是阿萝却是已经进去看过了,并且出来的时候,一阵慌张。
我那个时候以为她是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才如此紧张,可后来想想,并非如此,因为阿萝自小习武,天生就有一种锄强扶弱的使命感,所以一般打斗的声音,只会让她有些兴奋,绝对不会显得慌张。
我走进去,阿萝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身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阿萝的紧张。
我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我看向她,她的脸色也是一阵苍白,我喊她:“阿萝...”
阿萝看着我,眉目里皆是不忍:“太,太子妃,阿萝...”
她忽然朝我跪下:“阿萝自是愚钝,可是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万分不解:“阿萝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一个南朝的,七公主,一个,北苏的平安,平安公主...”
阿萝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心头却是一阵清明,慕容玖对我的宽容,看似的深情,似是在这一刻都有了解答。
我不顾阿萝,转身走了进去,寝殿的中央,挂着慕容愔的画像。
画中之人,容颜绝世,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手黏着一朵海棠花,笑的灿烂。
画的右上侧写着:愔愔琴德,不可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原来,她就是慕容愔啊。
我似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小小的慕容愔撅着小嘴朝着慕容玖道:我是南朝的七公主陈愔。
马背上,他对着跪在他马下的她说:“你怕吗?”
她那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是没有畏惧的摇头:“不怕!”
“是吗?”他笑出声来,“你叫什么名字?”
她起身把头抬的高高的:“我是南朝七公主陈愔!”
“陈愔?哪个愔?”
她撅起嘴:“母妃说,愔愔琴德,不可测兮!”
他又笑:“愔愔琴德,不可测兮?这个名字不错。”
他问她:“你愿意跟我走吗?做我天朝的公主?”
她朝他咧嘴一笑,小小的手朝他伸了过去:“好!”
这是当年慕容玖昏迷,阿姐前去照料他之前同我讲的关于慕容玖和慕容愔的初见。
阿姐曾说,也许这一生,她都无法替代慕容愔,成为慕容玖的心头之人,又或者说,这一生,应该都没有人再能够替代慕容愔在慕容玖心里的位置。
所以当慕容玖同我说他会忘记慕容愔,然后同我琴瑟和鸣,共度一生的时候,我肯定是不信的,只是当时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他偏偏会同我说这些话。
哪怕对于阿姐,他也是没有说过的。
如今,看着画中之人,我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我同慕容愔,竟是有着一样的眉眼,这七分相似的长相,又如何能让慕容玖,生下狠心。
阿萝刚才想说的应该是,南朝的七公主,为何会与北苏的我生的如此相像,这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
其实不止阿萝,此刻的我亦是震惊的,画与真人自然都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可是我同这画像都有着七分的相似,更何况是真人呢。
怪不得那日皇后宫里的嬷嬷会说,这个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怪不得每次皇后看我,我都觉得她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怪不得每次慕容玖看着我,都是温柔且深情。
原来一切的原因,在这里。
原来,我只是一个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