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女人面色惨白如雪,深陷的眼窝与口中被塞满了生米糟糠,鼻孔不断有血嘀嗒嘀嗒的流下,滴在她那满是伤痕的脖颈处,纵然何忧有些心里准备,仍然腹中汹涌,差点吐了出来。
那白衣女人见何忧神情凝滞,诡异的咧开嘴笑了笑。
何忧被这女人突如其来的阴森一笑吓的手足无措,当下神情一变,也不管对方的精神此刻是否薄弱,架起‘神识斩’就打算向这女人劈去。
“吓到你了吧?”白衣女子突然开口说话了,说完用那骨瘦如柴的手一抹脸庞,那张恐怖不堪塞满糟糠的脸变成了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
何忧认出这白衣女子现在的脸庞,正是浮现在猫妖头上的那张脸。
“这是你活着时的面貌吧?”何忧淡淡的说道。
既然现在这白衣女子没有要自己的命的意思,何忧没必要冒险用‘神识斩’破开幻术,毕竟筑基修士的神识自己从来也没有与之较量过。
那女孩低头整理整理秀发,开口道:“你在堂内就看见我这张脸了吗?”
何忧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这张脸才是幻术,而刚才的脸才是你现在的真容,对吗?”何忧双眼微眯,淡淡的说道。
听到何忧一语道破了自己的面容,那女子眼珠一瞪,红色血丝瞬将两个眼珠充斥的血红,仿佛随时两颗眼珠都会破裂开来。
“你在嘲笑我吗,小小的炼气修士,我随时都能杀了你。”白衣女子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何忧,手中的指甲已经开始变长变尖。
何忧看着白衣女子的异动,微微一笑,“你当然随时都能杀了我,但你现在还没有动手,所以我猜你将我带入这幻境只有一种情况,让我帮你完成你无法做到的事情,你的鬼魂,怕是不敢离你这尸体太久吧。”说完这番话,何忧干脆坐在地上,向白衣女子表明自己愿意洗耳恭听。
白衣女子笑了笑,露出了两个小虎牙,转而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何忧:“听你的语气,你好像不怕我?”
何忧耸了耸肩,“说不怕是假的,我都被你掳到了你的幻境中,索性就听听的你的要求。”说完打量了白衣女子一眼,“何某也非常想知道,你是如何在短短一年内从一个死去的凡人修成了这筑基初级,这等修炼速度,何某可是闻所未闻啊。”
白衣女子笑了笑,朝一边黑暗处招了招手,一只小黑猫便钻进白衣女子的怀中,一张口,竟撕下那白衣女子手臂上的一块肉,开始咀嚼起来。
白衣女子也不责怪,宠溺了摸了摸这黑毛,对着一脸错愕的何忧说道:“你别怕,要不是这小家伙,我也没有宿主能去找那几个畜生报仇,这小家伙就靠吃这森林中的尸体果腹,所以能承担我的怨魂。”
“也就是说这黑猫不过就是一只吃人尸长大的黑猫罢了,之所以有四级妖兽的水准,是因为你的鬼尸已经达到筑基期的水准了吧。”何忧明白了这一人一猫实际上是一种共生的关系,黑猫靠吃白衣女子的尸体活下去,而白衣女子需要借助黑猫的身体前去报仇。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何忧看见有微微的泪光在女子眼中闪烁。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都是你们修仙者有好生之德,我沦落到这等下场无人申冤,刘大盛那些应该千刀万剐的畜生却好端端的活着,而我想去报仇却被你们横加阻拦!”
何忧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白衣女子泪眼婆娑的脸。
怀中的黑猫被白衣女子语调的升高吓的‘喵’了一声,白衣女子也察觉出自己失态,伸手安抚着怀中黑猫,继续说道:“我本是俞奉县一药铺的养女,名叫于家兰。去年光屯村遭了疫病,我养父便让我跟随前来抓药的村民一同来到了光屯村,帮助村民们抓药治病,谁知这村里的人都是狼心狗肺之辈,眼看着他们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那刘员外家的刘大盛居然却打起了我的主意,我只好刻意与其保持距离,只想着赶快将村民的病治好,为我养父多赚些银子。过了大约一个月,眼看着村民的病一一好转,那刘员外托人将我养父从城中请来,说是村里的几个大户商量,要大摆酒席好好感谢我父女。”说到这,于兰花嘴角划过一丝凄惨的苦笑,“谁知刘员外的畜生儿子刘大盛儿子在我的茶中动了手脚,给我下了‘催情粉’。”
听到这,何忧冷哼了一声,又是‘催情粉’,这混账究竟害了多少姑娘。
“当我醒来时,就发觉自己已经被这畜生...最让我绝望的是,我去找我养父,我养父,不,于洪他也是畜生,他居然说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何况钱员外家条件又好,以后我便不用为生计发愁了。我又去找那刘员外,他居然拍出一张字据,声称我已经被他刘家买去做了小妾,那字据上赫然便有于洪的签字,他居然把我以三百两的价格卖给了刘员外。我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门口又被刘员外的家丁把守着,只好把自己关在屋里哭泣。夜晚,刘大盛喝多了酒醉熏熏的回到屋内,我哭着说我要是能出去,一定去报官,那贼听我这话,把我按在床上一阵拳打脚踢,我只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这畜生活活打死了一般。我想左右都是一死,便对着那贼继续说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去阎王老爷那告你的状。那贼普通发疯一样掐着我的脖子,口中念叨着,我就让你眼不能睁,口不能言,看你找谁去告状。我只觉得脑袋被重物击中,便再也没了意识。”
听到这,何忧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于家兰起来,看来她也是个贞烈的女子。
“当我再次醒来时,”于家兰继续说道:“便听见一群人的对话,毕竟我也在这村里呆了两个多月,顿时就听出来是刘大盛和村中几个大户的儿子,就是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当时我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埋在土里,眼睛疼的要命,嘴里最被东西塞满,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就连何忧也是面容一变,他们居然把于家兰给活埋了。
“我就这样一直待在土里,慢慢连痛的感觉都不复存在。直到有一天,我居然又醒了过来,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好心人相救,却看见自己的尸体被埋在土里,你能想像到我看到自己这脸时有多害怕,多怨恨吗?可我没办法,我只能活着这鬼生活,白天把自己埋起来躲避阳光,慢慢,我感觉自己居然有了些只有仙师才有的法力,我知道自己终于有报仇的机会了。”
何忧眼见她的话锋终于进入何忧想知道的重点,便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之所以能以鬼魂的方式继续存在,一方面是你的身体被严重破坏过,加之怨念太深所致,可你这鬼魂哪来的这么强的法力?是这里的地下有什么蹊跷吗?”
于家兰听见何忧发问,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地下发现了一颗手掌大的黑钉,正是那黑钉给了我些许法力,不仅如此,这地面下还埋着许多的尸体,不过他们都是没有灵智的死尸,仿佛杀戮的机器一样,我把你带入这幻术中,也是不想吵醒它们。不仅如此,我最近也感觉身体隐隐虚弱,我害怕自己也魂飞魄散,自己的尸体也变成那般行尸走肉,所以我想求你帮我找回我被挖下来的眼珠,然后将我超度,让我以一个完整的身躯去轮回转世。”
‘呼。’何忧暗自松了口气,之前听那于家兰的话语还以为让何忧帮他去杀人,那何忧可绝对不会同意,好在这等要求自己还是能够完成的,但何忧也没有立刻同意,看那于家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率先开口问道:“那你养父与刘大盛你打算怎么处置?”
提到养父,于家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毕竟有父女一场的情分在,他也养了我二十年,我下不去那个手。不过那刘大盛我绝不会放过他,他害得我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我日夜都在琢磨他的死法,想把他留到最后处置,没想到你们却来了。”
何忧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可以帮你去试着找你的双眼,可有没有腐烂我就不能保证了。”
“放心吧,我现在的这个尸体没有那么容易腐烂。”
“如此倒好说了,只是不知道那魔钉你打算如何处置?”何忧摸着下巴说道。
“这个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会作为报答的筹码将它被埋的位置告诉你,你们都是修仙之人,想必对这东西会感兴趣。”于家兰真诚的说道。
突然,何忧感觉一阵头痛,四周的景色也开始缥缈起来,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看来是你的同伴来了。”于家兰对何忧说道。说完手一甩,将幻术解除了。
何忧睁开双眼,看见黑猫正趴在于家兰那恐怖不堪的尸体上。身后站着澹台娇与蓝休两人。澹台娇的手中正拿着一个红钵,看来这丫头就是用这打的自己的头,真是不留情啊,这一下好悬把自己打晕。
突然,趁着何忧头晕目眩没等开口之际。蓝休猛的举起手中的铜剑,大喝道:“妖孽受死!”说完就祭起宝剑对着黑猫与于家兰的尸体刺去。
“不要!”何忧见状急忙阻止,可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黑猫与于家兰一同避开,蓝休这一结实的插入地面,却听得地下传来一声凄惨的嗷叫。
有了这声嚎叫,周围的地面开始抖动起来,低声沉闷的嚎叫不断从四面八方而来。
只听于家兰站在地上,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地面,嘴里念叨着:“完了,起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