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钱家村东头,一片张灯结彩,热闹欢聚的景象,今天是钱家村大户钱员外的生辰,半个村庄的人都前来道喜,在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中,形形色色前来拜贺的人手中都拿着礼品或瓜果。
众人听得门口负责收礼的下人操起公鸭嗓喊道:“你的字值几个钱啊,也配给钱老爷拜寿?”
下人的大嗓门吸引了前来拜贺众人的注意,大伙纷纷打量起这个手拿一幅字帖的年轻人,这个少年年纪大约不到二十,身着蓝衫、头戴发簪、脚踩黑靴、一身秀才打扮、一张俊朗清秀、斯文白皙的脸上正挂着不屑的笑容,若不是这身行头过于普通,众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只见这少年挺了挺胸,瞪圆了那双乌黑的眸子昂首高声辩到:“我是永安十八年的秀才,也是现在本村唯一的秀才,日后的县太爷,这幅字就是我专门为钱员外写的,你说配不配?”。
众人传来一阵阵私语:“就是那个十四岁便中了秀才的神童?”“什么?十四岁就中了秀才”,那可真是前途无量啊。”有人附和道。
少年听见众人的传话,脸上不禁流露喜悦之色,“呵,你们知道啥?”一个嘴上长痣的黑壮男子在人群中插话道:“我老家就住在他家后院,这小子叫何忧,说他十四岁就中了秀才,那是考官老爷看他字写得好,可怜他的,十四岁考了秀才后就一直在家,考了六年了,连个屁都没捞着,啥都不会干,他的酒鬼老爹见他啥事不干,也没个指望,早就跑啦!”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何忧瞪了黑壮男子一眼,在心里盘算:等我当上了县太爷,第一件事就把你发配边疆。
“听见没有,小举人老爷,请回吧,哈哈。”门口的下人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
“呸,狗眼看人低。”何忧说完刚想甩手离开,一声老迈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年轻人留步,可让老夫看看你的字。”何忧转过头来,只见一位身着红色大褂的老人正笑着从门口走了过来,老人面容虽然有些年迈,但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一点没有老气横秋的架势,显然,老人就是今天的寿星,当地的大户,钱员外。
何忧伸出手去,将手中的字卷递给了老人,老人接过字卷展开一看,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躺着几个大字:祝钱员外长寿安康。“好字!”钱员外赞叹的说道:“来了皆是客,小友的字老夫很喜欢,就请进堂吃些酒菜吧。”何忧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哼,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道了句多谢钱员外便大腿一迈,昂着头向大堂走去,经过刚刚戏谑他的下人身边时,故意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吟吟的望着他。
“老爷,这人...”话还没说完,钱员外便摆了摆手,正了正色,对站在门口的众人开口说道:“多谢乡亲们前来参加钱某的寿席,乡邻乡亲的,大家就不要客套了,也无须什么寿礼,请大厅一叙吧,老夫也有话跟大伙讲。”
众人闻言,皆大喜过望,蜂蛹的向厅中奔去,更有甚者,将已经送出的礼物又拿了回来,钱员外见状也只是笑吟吟的摇了摇头。
待前来祝贺的宾客纷纷落座,大堂安静下来时,钱员外与一少男少女走到了大堂中心,这男子白衣束身,身背一把宝剑而立,一头黑发披肩而下,刀削般的脸上刻画着颇为立体的五官,冰冷的脸上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与其对视的人都不由躲闪其目光,当他的视线射到大堂左角的宴桌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只见一蓝衣少年,正左手拿着鸡腿,有手端着一盘羊肉往嘴里倒,全然不顾四周嫌弃的目光,自顾自的大快朵颐,那少年不是何忧又会是谁。白衣男子异样的神情引起了一旁少女的注意,少女顺着目光望去,也看见了何忧狼吞虎咽的动作,不禁低头抿嘴一笑。
这笑着实看呆了前来赴宴的老少爷们们,只见这少女一身青衣出落的如同临世仙子,乌黑的长发与腰平齐,纤纤身材亭亭玉立,巴掌大的面容上一双淡蓝色灵动的杏眼此时正微微眯起,秀气的鼻子下,淡红的双唇也微微上扬,显然被何忧的吃相逗笑了。
钱员外在众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女儿,既骄傲又有些不是滋味,只好咳嗽几声,少女察觉自己失态,整理整理神情,突然发现众人炙热的目光,不禁娇颜一红,但很快变神色如常了。
钱员外见众人神色恢复了,便开口说道:“诸位乡亲,三年前,一群不知来路妖物入侵了我钱家村,幸得当时在人间游历的赵仙师经过我村,出手斩杀妖物并赐仙符于我村村口,这才让我村不像隔壁赵营村那样被妖物摧毁,怎料此妖竟有同伙,这妖物在此地兴风作浪,让百兽性情大变,这三年,村外猛兽日渐增多,壮年外出打猎皆许结伴而行,可就是这样,也常常空手而归,有时还会被野兽咬伤,近日就连易捕的野兔也性情大变。就在前日,老夫的家丁收割麦子时,成群的野兔竟扑向老夫家丁,还咬断了他的四根手指,老夫这三年一次次的让家丁冒着危险去县城报信,希望朝廷出兵就我钱家村于水火,可这些年也未见一兵一卒啊。”
钱员外的话触碰了大堂里众人的神经,一些妇女和神经脆弱的男子都忍不住在轻声的抽泣,突然,一位壮年大汉站起身来,用嘹亮的嗓门振臂大喊道:“铲除妖怪,还我家园!”
大堂中心钱员外的女儿见有人有如此胆识,灵动的眼睛里多了些许赞许,一旁的众男子见女神这般神色,一个个都站起身来,嘶声力竭的历骂妖怪。
一时间,仿佛祝寿的大堂成了斩妖的誓师大会,众男子义愤填膺的高喊:“铲除妖怪,还我家园。”
纷纷表态势必将妖怪挫骨扬灰,一个精廋的男子一跳跳到了桌子上,将衣服一脱,一口咬破了指尖竟开始写起了血书,钱员外见状,不禁大喜过望,用力的拍了拍手,示意大伙先冷静,将洋溢的笑容收敛,对站立在大厅的众人说道:“乡亲们,三年前仙师发现小女于其有仙缘,便将小女带入仙门,今日小女回来一是给老夫贺喜,二是与谷小友一起替我钱家村铲除妖怪,昨日,谷小友和小女已施展了神通,可惜让那妖物逃往了深山,此妖很可能藏匿到了后山的偏僻的群山之中,后面的山脉地形复杂险峻,但本村乡亲却对此山非常了解,由于小女之前又一直在闺中,对村外的复杂的群山不熟悉,我与谷小友商议,打算让村子里一位胆大本领高的壮士作为向导,为他俩带路到深山中适合藏匿之处,将妖物正法。这次路途对我们凡人来说有些凶险,本来老夫还难言开口,不曾想我钱家村都是满腔的热血男儿,愿意充当向导的请站立,待老夫派家丁逐个记录。”
话音刚落,刚刚还义愤填膺站立振臂高呼的众人瞬间无影无踪,刚刚还在站在桌上用指尖奋笔疾书的精瘦男子一个抽身便钻到了桌子底下。
钱员外挂满笑容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使劲揉了揉眼睛,只见刚刚怒不可遏的众男子眼下皆神色如常的静坐在席中,钱员外顿时火起,脸色一变正要张嘴骂娘,突然见大堂左角,一个蓝色的身影正缓缓站起,那蓝色身影正是一旁吃的正兴奋的何忧,许久没开荤的何忧哪管钱员外在言语什么,一双眼睛盯着那盘粟子糕很久了,刚才见众人站起便没敢伸手,如今见众人又重新落座,便急忙抬起身想将粟子糕端到身边。
望着何忧,钱员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钱员外不曾想过这个穷酸秀才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让自己没有在谷小友和女儿面前丢尽颜面,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就将嘴里手中都是油的何忧抱在怀中,老泪纵横对嚼着鸡腿的何忧的说道:“钱家村的安危就托付给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