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电话亭。
CC本来想用手机,临时不知为何校警和级长到处提灯巡查,而在整个自修间竟然没有一个老师坐班,据知情人士说,今天来了个大人物,比局里领导还大的家伙,校领导以及高一高二的老师都去开会了。
“鸭C,你特么现在才来电话,你在哪?”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了阿健的声音,听着声音像是刚吃饱的样子。
“电话亭,今天学校来了高级人物,老师们跟面临大敌一样,我好不容易才偷偷出来。”
CC顿了一下,说:“你要说啥?”
“一个坏消息。”
CC沉默了许久,从今早开始,他就有所感应,莫名的躁动不安,莫名的想大呼大叫,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
“说吧。”
“我家将要移民香港了。”
“……”
阿健告诉CC,他妈妈原是港民,只因年轻时入乡当知青是遇到工程师的阿健爸爸。那真是个美妙狗血剧情。
相当长的时间内,CC没有说话,只有阿健在唠叨着,这还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阿健是他小学时转校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当时作为插班生,一整天下来压根没有人和他说话,最后还是阿健主动来搭话,为他介绍新环境,路向等等。后来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一直至今。
移民,并不是旅游,这对阿健来说是极好的,前途,人生轨迹都有着巨大的变化。但这代表着他们的友谊很可能就此结束!
CC想起一部电影《细路祥》,电影结束时,主角祥仔和阿芬也因此分开,友情也到此结束。
这让人很心酸很痛。
“那……这完全不是坏消息啊,这对你而言很好,祝你前程似锦!”
CC揪心说道,他曾经历过这种分别,小学转校,离开小镇,再也没有联系到当年的小伙伴,除了森。
“嗯嗯,谢谢。”阿健也停下话来,一个电话,两个男生,看着很暧昧很奇怪,阿健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移民会导致这份友情直接结束,因为他还没告诉CC,移民香港只是暂时,真正的是移民出国。
“其实,我早就知道马丽苏的事。”
阿健想了一会,还是提起了马丽苏,“我没有怪你,磬那天跑来揍我一顿了,我知道的,好兄弟嘛!”
“谢谢。”CC轻声道。
“哈哈,谢个毛!周末到我家来吧,我送你礼物留念。”
“好!”
挂了电话后,CC忽然很想哭,不久的将来,他将又少了个挚友,就像当年一样。
周末,阿健家。阿健的房。
CC很是仔细看着这一切,因为很快就要看不到了,据说他家已经卖掉,以后就不回来了。
阿健的房,曾经他们在这里玩游戏,从帝国时代,到魔兽争霸,到各种大小网游。这凌乱得阿健妈妈说是世界灾难片最佳的拍摄地,以前还有两只狗,满地毛。
“好好怀念吧,以后看不到了。”
阿健捣鼓着床底的一个盒子,说:“这个东西恐怕是带不走了,不如送你吧,我都还没看过呢!原封包装。”
他把一个礼盒递给CC,CC仔细看着这个盒子,通体黝黑,还有DIY的封条,上面布满灰尘。想必是很久没动,也可能是阿健买回来后就忘了,直到现在才发现……但CC没有拆穿他。
“是什么?挺沉的啊。”
“唔,你回家后,再打开吧,记得只能在只有你自己的时候才打开哦!最好是在被窝里。”
“……”CC心想这是什么鬼东西,需要这么隐秘?他也没有立刻拆开,放进背包里,而CC也没啥能送阿健的,按以往,阿健生日都是直接送游戏点卡,现在,还真没想到能送什么。
“你们两个出来吃东西吧!”
阿健妈妈喊道。
阿健妈妈很会做点心,这也是CC经常往阿健家里跑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且她很客气,也很热心,第一次看到CC瘦巴巴的时候,就拼命像是不要钱一样,给CC买好吃的,各种点心,巧克力之类的,曾有在阿健家里住了几天,CC被锄肥了好几斤。
打开房门,CC闻到了熟悉而高贵的气味——榴莲。
在CC十岁那年,第一次吃榴莲还狂吐不已,那股远闻好香,近闻像屎一样的味道,CC觉得能把它塞进自己嘴里的人都是硬汉。但是第二次吃的时候,CC发现自己能接受了,并觉得这简直太美妙了!
在桌上放着一个超大的榴莲,阿健妈妈已经把榴莲肉分离出来,同时又做了好多点心,蛋挞,发糕啥的,当然也有CC最不喜欢的芝麻糊。
“噗,又是鸭C不喜欢的芝麻糊……”
阿健笑着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芝麻糊了,当然他也知道CC不喜欢芝麻糊的原因。
倒是他妈妈不知道,遂问:“芝麻糊多好吃啊!怎么就不爱吃?”
“诶……妈,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免得影响食欲。”
CC也重重点头,表示赞同。
“像屎?”
“噗。”阿健脸色大变,苦笑:“妈,你别这么直接好吧?”
不,那可比屎还可怕的东西,应该说那是个不堪回首的经历。
在CC大概10岁左右吧,正学自行车,可能时候未到还是怎么滴,他怎么都学不会,忽然有一天就自动会了,非常高兴,他一直想着学会自行车后,就来各种花式,放开双手之类的耍酷。
逐渐地,大路骑乘已经满足不了年幼的CC,他需要更大的挑战,于是他往田埂小路骑去,一开始他比较担心会摔倒,然而在他小心翼翼地顺利通过后,紧接着又来回很速度很畅通地通过,他洋洋自得,感觉这天实在太顺利了,很舒心很高兴,忽然眼角瞥到原来田埂小路拐弯处是附近人家排放的臭水沟,那的泥巴乌漆嘛黑的,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有蛆在蠕动,甚是恶心。
CC心中咯噔一下,此时他又在通过这条小路了,他想着一定不要掉下去啊,又非常小心翼翼地通过,然而在拐弯处,不知怎么的,整个人连车都掉进了那片臭水沟里,那些乌黑的泥巴黏黏的,弄得满身都是。
后来,CC每次看到芝麻糊都会想起这段不堪的经历,鼻腔里甚至浮现当年那臭水沟的气味了。
“那么恶心的就不要在回忆了。”阿健看CC正发呆,也知道他在回忆着过去,便打断:“没有芝麻糊了,赶紧吃榴莲吧!”
“这是我第三次吃榴莲。”CC说道,榴莲的价格非常高,对比起来,一个榴莲几乎能买半箩筐的苹果或鸭梨。
“我吃过好几次了,我非常喜欢吃榴莲。”阿健拿着一大块榴莲往嘴里塞,CC见之想起当年小学时代的秋游,见到阿健喜欢的小红在吃榴莲,CC笑话说是在吃翔。
“你该不是因为小红爱吃而喜欢吃吧?”
“屁!”阿健大声而尖锐地否认,“你丫还记得她,我都忘了。”
“我跟你说,我家第一次吃榴莲的时候啊,被人忽悠了。”阿健接着说:“那时候有人说榴莲不吃肉的,只吃核,对,是榴莲核,我爸就买了一个超级大个的,把肉和核分出来,然后水煮核。”
“好吃么?”CC第一次听说榴莲核能吃,但是他知道菠萝蜜的核可以吃,“你们是不是当成了大树菠萝?”
“不是大树菠萝,听我讲完,榴莲核一点都不好吃,还带苦味。”
“额……那榴莲肉呢?”
“扔了。”
“扔了?”CC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买了个超级大的榴莲去壳去肉只吃核?连肉都不尝一下就扔进垃圾桶??这得多么暴殄天物啊!
“嗯,扔进垃圾桶了。”
CC感觉这完全是浪费,简直令人发指!然而他还是再三确定:
“你们一丁点都没尝尝就扔了?”
“啊,是啊,我们当时吃那核,是苦的感觉那肉也是不好吃。”
CC彻底无语,对于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换作他,可能连壳都要切成块吃一下,
“后来听人说是吃肉的,才又买了个小的试试。”
“我忽然好想打哭你。”CC生无可恋的表情把阿健给吓一跳。
“……”
“话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香港?”CC必须知道还能和阿健一起玩多长时间,不想浪费太多了,以前经常坑他,以为时间还会很长,人生还很长,可是现在——
“还有一年多吧。”
“什……么?一年多?”CC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啊,还有一年多,哎,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呐——喂,死鸭,干嘛打我啊?”
“卧槽,我还以为你们下周或下个月就去了,那你们干嘛这么猴急搬东西?”CC看着此时阿健家,那些家私一件件搬走,能拆的都拆了,若是陌生人进来,还以为这屋子刚刚经历过爆炸。
“这是装修!你妹!!”
阿健白了CC一眼,几秒后笑起来了:“哈哈,死坑货,你终于被我坑了一回!”
CC:……
时间还有一年多啊,那么就别留下什么遗憾了。
CC回到家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CC拿起阿健赠送的礼盒,猫在被窝里,打开手电,就像蜡笔小新半夜吃零食的样子,打开了盒子———
“卧槽!”CC终于看到了庐山真面目!“这是——”
“岛国美女写真集!!”
万万没想到啊,看着很单纯的阿健原来是这样的人,他居然珍藏了这么多这些玩意!甚至还有DVD!每一本书都有对应的DVD,都有介绍其中的内容,光是翻开几本,CC明显感觉到一股特别躁动在自己的体内产生,同时双眼也因此瞪得老大!手不由自主的抽动,打翻了手电,被强烈的光芒照射在双目。
“嗷!我的眼!”
CC终于感到自己被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