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傅接过扇子,竟然有点哽咽,嗫嚅自语:没想到你还留着,原来你一直留着......
济世堂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把扇子,一段尘封的旧情,就这样被打开了。
春水汤汤,一时无涯,柳絮轻软,流水落尽飞花。
那一年,周青傅恰如唐风这般年纪。吴江之畔,他眉长入鬓,英姿勃发,可眼睛里却噙满了泪水。
因为这一天,是孙家小姐般若姑娘出嫁唐府的日子......
城内时有锣鼓喧天的声音传出,周青傅折断了手中的折扇,狠狠将它抛进涛涛江水,付之东流。想必永宁县此刻定是十里红妆,一城似锦繁华。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周青傅便万念俱灰。
......
“素手轻弹竹影升,月照小楼风语增。不求此生化比翼,愿得出入皆同乘......这是你做的诗吗?”孙般若抢过少年周青傅墨迹未干的折扇,明亮的眼睛,一脸天真活泼。
周青傅腼腆的点了点头,他与孙般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孙般若瞧了一番,嫣然笑道:“诗是好诗,只是......”
“只是什么?”周青傅木讷地抓了抓脑袋。
“就是,就是字写太丑了......过让我用来扇风也是不错的,哈哈。这把我拿走了,你再做一把吧。”孙般若嫣然笑道,雀跃而走。
周青傅望着她的倩影,嗫喏说道:“这首诗,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
再见时,孙般若相思正苦。
周青傅:“怎么了?”
孙般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周青傅:“......谁?”
孙般若:“唐九方。”
周青傅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微笑,心却在不停的滴血。
浣花静淌随逝水,一场春梦了无痕,触笔成殇,泪随字落,触目半晌的断魂雨,是祭奠曾经的青春年少。
自此以后,周青傅苦学岐黄,不问世事,一心钻研医道,脾气也变的越来越古怪。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周青傅已从一个星眸璀璨的少年变成了垂垂半枯的老者,他一直以为般若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可是现在他摩挲着当年被孙般若抢走的折扇,终于忍不住泪目了。
原来,她一直都还珍藏着......
“周伯父,您可识的这把扇子?”唐风看着周青傅隐隐动情良久问道。
周青傅勉强抑制住情绪,点了点头沙哑着问:“你母亲临终前可还有什么交代?”
唐风本想把母亲说他古怪的话讲出来,但忍了忍还是作罢,只是说:“没有,除此之外,家母再没有其他交代。”
周青傅的眼神中略微闪过失望,但很快恢复平静。
唐风见周青傅态度模糊,进一步强调:“周伯父,家母说您只要见了扇子,当我有求于您的时候,便不会不管不问,不知是否是真的?”
“是的。当年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我只答应满足你一个愿意,你可要想好了。”周青傅慎重告诫,他已经猜到了唐风的心思。
唐风见周青傅承认,便迫不及待地说:“那我现在就有事请周伯父帮忙。”
周青傅看了一眼病榻之上的语柔:“你是想......让我救她?”
“是的。”唐风郑重回答。
周青傅深吸了一口气,他绝没有想到名门大户的唐风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如此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