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一直紧握的手在千翎面前颤抖着缓缓打开,手心躺着一枚断裂的玉牌,断痕处的锋利已经割破了手掌,边缘沾着血珠。
“这是翎儿的魂牌。”
千翎看着眼前碎裂的魂牌,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怔怔地看着天医的眼睛。
谷翛冷冷地避开了她的眼神,直接转过身,连一个正脸也不再给千翎。
声音更加清冷,“既如此,你明早就走吧。”
说完这句,谷翛再也不理会院中半跪的千翎,径直走入了房间。
听见房门紧闭的声音,千翎就这样半跪在原地,一言不发,任凭冷风吹过被刮破了外裳。
良久,才缓缓起身。
第二天一早,紧闭的门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千翎只得站着门口说道:“我走了,您多保重。”
她相信里面的人一定听得到,但天医大概是恨她的吧,恨她这个卑劣的夺舍者,却又不忍心对自己女儿的皮囊下手。
千翎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她在天目山的这些日子里,却时时刻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久违的母亲的温暖,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牵绊。
千翎不知道的是,身后的门在她走后不久便打开了。谷翛一身白衣走出,对白芷说:“白芷,去关闭山门,不再接诊。”
“师傅,可您是天下第一神医啊。”白芷不解地开口。
面对谷翛如炬的眼神,白芷从没有见过师傅像今天这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快速走下山。
谷翛望着下山的小径,嘴角带着凄凉与嘲讽。
“呵,天下,第一神医。”一个救不回自己女儿的天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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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天目山,让千翎一直复杂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下来,微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样也好吧。”
她会带着原主的愿望好好活下去的。
经过将近半天的行程,千翎终于到达了一个临近的小镇。看着两边酷似古代华夏的街景,还有街边的小贩。
人群的嘈杂声,车马的喧嚣声,小贩的叫卖声,一切都让千翎沉静许久的血液逐渐沸腾起来,有一种将要叱咤江湖的豪情。
一扫之前有些阴郁的情绪。
“我来了!”
伴随着内心深处的怒吼,某个叱咤风云的小不点汇入了人群。
……
天目山巅,谷翛面对着下山的小径站了一整天,无论白芷怎么劝都不听,天色渐晚,空气中已经带着些微的凉意,风刮起谷翛白色的衣角。
谷翛想起千翎醒来的这些天,即便不靠魂牌,作为朝夕相处的母亲,其实也能轻易的发现孩子的不同。
自己的翎儿像一颗星星,不住地闪着光,微弱却不住地传递给自己力量。
而这个孩子却似太阳,无人能左右其光辉,睥睨天下的气场是深扎于灵魂的。
可即便如此,她在面对自己时,还是小心翼翼,拙劣地模仿着翎儿的天真,不断地宽慰自己。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她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发散的强大气场,与她的伪装有多么格格不入。
谷翛嘴角嗫嚅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哪有资格怨你呢,我是恨我自己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