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晚上的训练结束,每个人都又累又困,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直接就躺在了操场红色的塑料跑道上。
漆黑的夜空中,稀稀疏疏散落着几颗星星,顽皮地躲在云朵后面,悄悄探出脑袋看着我们。
主席台前的大灯照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我看着暖黄色灯光下,大家疲惫的影子,这一周的点点滴滴不禁一一浮现在眼前。
军训生活真的很累,但奇怪的是,不管开始的时候我们怎么抱怨,怎么责骂,结束的时候,我们都只剩不舍和感慨。
“什么味道?”
空气中,突然幽幽地传来了一股臭味。
“是谁带的臭豆腐?”咋咋呼呼的周八妹第一个就闻到了味道,
话音刚落,大家纷纷开始寻找那味道的来源。
“哪儿有臭豆腐?哪儿有臭豆腐?”刚还躺着快睡着的林弯弯一听臭豆腐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
大家追寻的目光最后落到了胡莱身上。
他手里拿出一小袋密封好的臭豆腐,“藏了一周了,最后一天了,庆祝庆祝?”
“那味道那么难闻,能吃吗?”刘美然嫌弃地捂住鼻子。
“对啊,快拿走,太难闻了!”
几个女生纷纷表示着不满。
“吃不来别说话。”林弯弯毫不犹豫地抢过袋子,打开后直接拿起一块扔进了嘴巴。
“嗯!”她摇头晃脑,不忘舔了舔手指,“这味道,是不是王婆婆家的臭豆腐!”
“识货啊!”胡莱挑了挑眉,“我最爱吃她家的臭豆腐了,临走前还不忘让她给我密封一袋带在身上!”
“你俩共同的爱好居然是吃臭豆腐!”我站在旁边看他俩吃得津津有味。
“你也可以培养一下这个爱好。”林弯弯说着迅速拿出一块塞进我的嘴里。
“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手捂住嘴,“不准吐!我可是省给你吃的。”
我只好勉强嚼了一下,没想到,这味道…还真的不错!
“你要不要尝尝?”胡莱看着许诺一脸嫌弃的模样,拿着一块,就往他嘴巴里塞。
“胡莱你大爷!”
“谁的臭豆腐?”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臭豆腐的味道突然响起。
“完了完了。”
林弯弯赶紧咽下臭豆腐,“报告教官,是胡莱同学的!”
“你!”胡莱手里还拿着袋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看着教官严厉的目光,想着这下完了,不知道又该怎样罚了。
看着教官一步步逼近,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谁知,教官只是盯着胡莱手里的袋子,“还有没有?”
“有有!”胡莱愣了一下赶紧递上了袋子。
“教官你也爱吃臭豆腐?”
我看着教官,和之前那个严厉的他根本不一样。
“很久没回家了,以前很爱吃王婆婆家的臭豆腐。”教官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嘴巴里,和之前狼吞虎咽吃饭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教官闭上了眼睛,很享受般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味道。”
“原来我们是老乡啊!”胡莱两眼闪着光,踮起脚,一把搂住了教官的肩膀,“早知道我该帮你多带点的。”
“教官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林弯弯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教官。
大家见状也纷纷聚拢过来。
“好多年了。”教官睁开眼睛,嘴角荡漾着一抹苦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教官笑,可是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开心。
“你们都觉得教官严厉,甚至变态,觉得军训苦,累,其实军队的生活比这儿可苦多了,而且,军队里很多人,好几年都没回过家…”
教官说起军队的生活,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每一个人的脸在灯光下都汗津津的,每一个人心里,也思绪翻涌。
大家听得入迷了,教官突然说:“你们也别光听啊,谁来下一个节目?”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刚认识没多久,都不好意思。
“刘美然,你不是说你会唱歌跳舞多才多艺吗,上啊!”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对啊对啊!”
刘美然被大家推搡得脸都红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梁朝维站出来解了围,“我来我来!”
他站在我们围坐成的圈内,清了清嗓子,“我来给大家重现一下无间道最经典的片段,那就是刘德华饰演的刘建明和梁朝伟饰演的陈永仁在天台上的对话,那个谁来配合我一下演刘德华?”
“我来我来!”说着胡莱自告奋勇站了出来,一秒正经脸,“大家好,我是莱昂德华!”
“action!”教官将口哨拿到嘴边,吹响了哨。
陈永仁(梁朝维):我要的东西呢?
梁朝维立刻进入了角色。
刘建明(胡莱):我要的你都未必带来。
胡莱也不甘示弱。
陈永仁(梁朝维):哼,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的啊。
刘建明(胡莱):给我个机会。
陈永仁(梁朝维):怎么给你机会。
刘建明(胡莱):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陈永仁(梁朝维):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刘建明(胡莱):那就是要我死。
陈永仁(梁朝维):对不起,那你去死吧。
“梁朝维你大爷还改台词!”胡莱一秒出戏推了梁朝维一把。
下面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你俩赶紧下来吧!真当自己是梁朝伟刘德华了?”
“不是差不多嘛!”
“滚蛋!”
教官看着大家嬉嬉闹闹的模样,突然感叹说:“青春真好,其实你们的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呢。有时候你们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其实三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们,也会一下就长大。”
大家停止了嬉闹,都安静听着教官的话,对啊,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样看着教官其实也不凶,反而还挺舍不得的,大家都若有所思,没有人说话。
“我们来唱歌吧,唱唱军歌。”教官突然说,“最后一天了,还没带你们拉歌!”
“好啊!”大家纷纷点头。
“我起头啊!”教官说着唱了起来。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
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
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我们围坐在一起,唱着这首耳熟能详的歌。
我看着人群里,有人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歌声也变得哽咽起来。
那天晚上,其他班都回去了,只剩我们一个班和教官还在操场上。
夏夜的晚风吹过我们身边,吹掉了我们身上的汗味,也驱散了我们的疲惫。
那一刻,我们的心,突然靠得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