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觉得会是故事
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会是个故事,直到有一天我们回过头来看,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才那么真切地感觉到,原来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做到了很多原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是这一路走来,身边的人剩下的越来越少,很多时间,你都是一个人,如此真切的享受着孤独。
“你敢回头看看过往的路吗?
那个说好陪你一辈子的人,如今还在你的身边吗?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后悔?”
看到问卷的问题,肖冰卿默默放下了手里的书。
心里想着,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怂了?
27岁的肖冰卿现在是江州市第一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刚刚被闺蜜罗加一逼着去见了一个事业有成的精英男士,男子很有绅士风格,她一向直截了当,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分钟,那男子一身休闲装,很有朝气。
“肖小姐请”
冰卿看着桌上放着的两杯卡布奇诺想着这人还是做了点功课的。便也不客气,因为味道确实不错。
“肖小姐,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刘名可,是**公司市场部职员,工资不高不低,养家糊口够了,靠着啃老,在老城区和新城区各有一套房产。无不良嗜好,平日喜欢打打球,喜欢赛车、攀沿。我比你小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是个好兆头。”
冰卿听着这些,心里笑道,这人倒是坦诚,不过条件这么好,怎么跑出来相亲。“我就是一穷医生,工作忙,时间少,除了偶尔抽烟,无不良嗜好。”
李可愣了一下立马恢复神色,她确实和平日里接触的大小姐不一样。很直接,他没有烟瘾,但应酬的时候难免来上几根。原以为医生最重保养,不想这么个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女子也抽烟。
“肖小姐有什么其它兴趣爱好?”
“除了吃饭睡觉做手术,其它时间挺宅的。”冰卿回答得很实在。
“不知肖小姐对攀岩可有兴趣,这周日,我们攀岩俱乐部有一场攀岩比赛,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冰卿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不好意思,这周整个周末都得加班。”
一场相亲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如果不是罗加一以一年的卡布奇诺为诱惑,她当真不会去相亲。
返回医院,冰卿看着手里的病历报告单陷入了沉思。小助手何姗姗姗看着师父眉头紧锁,接过病历,细细端详一番,“师父,这种情况并不特殊,很寻常,是有什么徒儿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吗?”
冰卿调回江州第一医院时,何姗姗刚好毕业被分配过来,主任便让冰卿带着何姗姗。这小姑娘机灵活泼,非要称呼冰卿师父,冰卿初时不习惯,被叫得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何姗姗知自己师父作为医学院的半个传奇,一向工作严谨,性子冷淡,却是个热心肠的,自己之前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师父都悉心指导。因而两人有师徒之情,也有朋友之谊。
“没什么特别之处,你细心照料些。”冰卿淡淡道,她作为一个经验不是很多,但也算是有点积累的外科大夫,遇见这样的案例也不少,但这个人很特殊。
冰卿从18岁考入医学院,到现在已经主治大夫,她有她的职业道德及水准。手术后,冰卿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一声。
刚回办公室缓缓神,姗姗就过来,一脸八卦“师父,外面刚刚有个超级大帅哥找你,看你不在,就走了。”
冰卿:“哦”之后便不再说话。
许是许久没有见到这么耀眼的帅哥了,姗姗八卦之火经久不息“师父,他是我师娘吗?”
“姗姗,你要是闲的话,把你去年经手的案例重新整理一分,再研究研究,这样你的专业水平会有个质的飞跃。”冰卿话刚说完,何姗姗便已经没了影子。
她知道来的人是谁,因为刚做完手术被推进VIP病房的是江州市地产龙头产业老总池德正,他是池德正的独子,池灏,一个名字大气磅礴,性子偏激狭隘,非常讨人厌的人。
快到下班的时候,脱了大白卦,提了包冰卿终究是心里装不住,去VIP病房外盘旋了会功夫。不想看到了池夫人,她也没了进去的心思,结果池夫人正好出来往她这边过来。冰卿情急之下忙一把拉过旁边一人,抱着他,待池夫人过去,她贪恋得盯着池夫人的背影,直至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她依旧盯着离去的方向,完全忘了自己还抱着一个人。
“肖小姐,你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我要过来提前在这儿等着我,还这么热情。”李可一脸戏谑。
冰卿听着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此时已经回过神,知道自己失礼,赶紧放开李可。“对不起,认错人了。”冰卿为自己这个蹩脚的理由汗颜。
李可也不计较,“咱俩抱都抱过了,以后就叫你冰卿吧,显得亲切些,不那么生分。”
冰卿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随你。”
两个字刚说完,冰卿就看到池夫人消失的方向过来一个人,一如既往的惹人厌。“李可,不是说去攀岩吗?咱们走吧。”
李可只当冰卿是为了还他这个恩才同意的,便顺手拎过冰卿手里的包替她拿着。冰卿正好顺着相反的方向离开,走到半路的时候,李可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他,回头,只隐约间看到一个影子晃进了病房,就在刚才他遇见冰卿的病房外。
冰卿上大学的时候也攀岩过,但已经很久没有再试过,看着李可身形矫健,她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比赛完后,李可缠着冰卿,“你恐高不?”
“不”冰卿一向不会说慌。
“那你也试一下吧,我在下面保护你,而且俱乐部设施齐全,安全性能高,你不必担心。相信我,你可以的。”
许是被“相信我,你可以的”几个字触动了心弦,她也没再推辞拒绝,她已很久没有再接触过攀岩,自然手上有些生疏,但憋着心里一口气,到底也是圆满登顶,不过已浑身是汗,累得够呛。
两人攀岩结束后,席地而座,闲聊起来。
李可见冰卿心不在焉,“冰卿小美人儿想什么呢?”
冰卿被他这么个没正经的逗乐了“我在想,你条件不错,硬件够好,软件也不差,怎么跑出来相亲?”
“没办法,上学的时候家里说不能耽误学业,不许恋爱,结果毕业两年,又得让我立马结婚,身边又没有合适的。”李可说得很认真。
冰卿看着身边像个太阳一样的小男生,知他并未说实话,也不戳破。“那你真是浪费了身边一些小姑娘的芳心。”
“不浪费,不浪费,这些芳心又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芳心又不搭理我。”
冰卿一向对别人的私事不乱打听,因为牵涉到私事,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伤痛。
他知眼前这女子有很大不同,又对他的私事不感兴趣,心知她对自己并无多少关乎相亲的诚意,却起了些胜负欲。
这和他的初衷又相距甚远。
这次攀岩冰卿了也不当回事儿,其实她回到江州城也才不到一年光景,身边除了罗加一没什么朋友,也就和何姗姗因为工作关系而相识,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真如何姗姗所说,像个道姑,无欲无求,私生活和人际关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许是遇见池夫人池灏了,当夜,虽是攀岩出了汗累了些,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失眠,而是很快入睡。
但是做了个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祥和的梦了。
梦的主角是她,是七岁的她。
那时候她从孤儿院被一对感情甚笃的夫妻领养回了家。
新爸爸肖然是江州市第一中学的语文老师,新妈妈杨维是江州市第五中学的会计。因为新妈妈身体原因,两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便收养了她。
肖然夫妻第一眼看到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心下不忍,便带了她回家,给了她一个新家。
她原来的名字叫李唯,和新妈妈撞上了,肖然便给她改名为肖冰卿。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与幸福接触。
对家里的新成员,夫妻俩都是百般呵护,让她心里的墙一砖一瓦地破碎,坍塌。
教她唐诗宋词,教她弹钢琴。
梦中,肖然说冰卿这音同冰清玉洁的“冰清”,期望自己的女儿以后为人冰清玉洁,无愧于心。
梦中,爸爸教她背唐诗宋词,一句接一句背的是陆游的《诉衷情》她现在还能完整的背出来: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这是爸爸教她背的第一首宋词。
她当时问爸爸,陆游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女的。爸爸大笑“傻女儿,不是,”
“爸爸,是不是所有写诗词的人都是男的?”
“当然不是,也有女性,就像李清照,她和陆游差不多是一个时期的词人。”
并教她背诵李清照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那时候她刚认字,根本不知道这些诗词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特别好听,便跟着学了许多。
其实当时还些讨好的意思。
凌晨四点,她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