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只是撑着伞,拿着这部手机,面色淡淡的看着面前似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女,眼神里藏着探究深思与不自知的温和笑意。
浑身都是脏兮兮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只是看着气质冷颓冷颓,然脸上露出的却是如此呆萌的表情……
掌心微痒,暂时忽略了内心那一些难以言状的悸动,祈年缓缓蹲下身来,平视余矜,然后在当着她的面,自作主张般的用指尖往她手机屏幕右滑,接听那第三十三次的打来的电话。
没按免提,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机,无权干涉过多。
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什么都不想,余矜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
然后就听到一道累到直喘气,语气担忧的声音,是夏落落!
余矜的眼神大亮,璀璨又夺目,然后又用余光看了眼身前少年,见他还不走,只是撑着不大的伞为自己与她挡雨。不过右肩衣袖还是被雨淋湿了。
有些皱到破皮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而后实在不知道她该如何告诉他,让他别理她,离自己远些……
一想要自己做这么个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戏码,余矜内心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然而又不知想到什么,余矜眸光黯了黯,敛眉,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回复夏落落的一系列问题。
不知道电话里头说了什么,从始至终,余矜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嫌弃,但语气却带着不自知的温柔与安抚人心的意味。
那种感觉很暖,注入心田,慰帖人心。
仅管很多人说余矜为人很冷,跟个冰块似的。
而夏落落对这样的余矜,总是总结了这么一句精僻——
刀子嘴,豆腐心!
哼!
…………
最后介于身前还有个人在,余矜这次只通了几分钟的电话,草草了事。
在几句话里余矜便分析出夏落落为什么没来。
对于夏落落家徒然发生的意外表示理解,不就是解决同父异母的白莲花妹妹的再次作妖么。虽说自家没有,但也好不了哪去,呵,流差的很。
这么想着,余矜垂下的眼里流过一丝嘲讽,转瞬即逝。
通完电话后。发现面前撑着伞的少年愣是动作都没变一个,姿势仪态好到爆炸。饶是面无表情如余矜都有些挂不住脸色了。于是她轻声咳了咳,抬眼看着他,缓缓开口,
“咳,谢谢”
祈年桃花眸微眯,淡淡开口,“不客气”
每个一举一动都无一不体现他良好的家教与素养。
呃,不过,客气归客气,然后呢?!她嘴笨,不会说话啊!!!
气氛莫名的凝固了几秒,而后好似才发现她脸上囧态,祈年温和的笑了笑,脸上带着歉意,眸光真诚,“走的动吗?”
然后又看了眼余矜胳膊肘已结成血痂处,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然而并不熟练与陌生人交谈的余矜只想快点离祁年远些,哪怕他在关心自己,哪怕用完就甩显得自己很缺德。
可是……
余矜不习惯啊,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她心慌啊。
毕竟在学校同学们都怕她,不敢惹她。
曾经有个女生看不过去,许是看自己可怜又可悲,好心与自己套近乎,施放善意,然而第二天她就被其他人排剂,受人欺负,
就在她想伸手教训那些欺负了她的人的时候,隔天她就‘不堪受辱’的转学走了。
那女生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她至今还记着……
后悔、讨厌、害怕……
以及那一句“余矜,你真是个灾星!”
这是连最初看自己的同情与怜悯都没了呢……
至于那时有什么感受她现在忘了,只记得自己淋了一场大雨,发了一场高烧而已。还是夏落落发现,急喊着她当时在场舅舅把自己送进医院。
她爸妈?
呵。
管她死活。
……
见她愣神不回答自己的话,祈年也不觉得尴尬。抬了抬眼细看了看余矜的神色,见她低头,渗入骨髓的清冷气息在此时却藏着阴戾空洞以及那不易察觉的悲泣,仿若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幼兽,急切渴望着什么,却又得不到的哀鸣。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抽着自己的心肺似的,连带着呼吸时都莫名感到沉重。
他发现这个弄得跟小花猫似的少女并不乐意跟他交流,哪怕浑身是伤却又倔强到要死。但又发现自己还真不能管……
祈年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发捎。语气不变,却又成功打破了此刻的尴尬与严肃。顺带实现了余矜此时不想跟他聊天的愿望。
他伸手,简单粗暴的把伞塞在余矜手里,把帽子套在头上,虽说用处不大,但至少自己的头发不会湿的太彻底。
然后,就跑到不远处的一辆车上,开车门,抬脚进去,再关上。即使跑的有些急促,却也敛不尽他那一身矜贵清雅。
在雨幕中,美好得像幅画……
当然,余矜可什么都感受不到。她蹲坐在地上可以保证,她一个星期的愣都没有今天发的多。
余矜愣愣地看着伞柄,沉默良久。
这伞……她该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