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毫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辛辣酸爽的凉菜,再灌上一口酒,闭上眼睛舒服的“滋”了一声。
也不说话,紧接着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夹菜,喝酒...夹菜,喝酒...
小卓子更是顾得的什么仆役身份,拿起筷子对着笋干红烧肉就是一顿恶战!
秦宝珠虽然淡定的多,但是脸上更是有掩盖不住的惊讶!
朱唇轻启,夾起一块丝瓜炒蛋细细品尝,睫毛弯弯下的眼睛微微眯着。
尽量平复着语调问道:“大婶,饭煮好了么?”
此时此刻的秦宝珠又一次对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男人刮目相看。
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胡话连篇,却又偏偏文采上佳,诗文惊艳。
吃起饭来,举止粗鲁,毫无文人雅士之风,却又偏偏庖厨之术惊艳,所做菜式闻所未闻。
眼神轻浮,连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的人,却又偏偏出手相扶,不惧纨绔,颇有侠义之风。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秦宝珠筷子拿在手中,也不夹菜,目光微微的斜望着陈安庆,心里发出一丝疑问。
“宝珠小姐,难道我的风流倜傥已经到了秀色可餐的地步?”陈安庆一边品尝着秦宝珠的炸丝瓜,一边怪话连篇。
还别说,炸丝瓜,别有一番滋味!
“此番算你赢了。”秦宝珠心情大好,也不在意他嘴里的胡话,接连着尝了陈安庆做的几道菜后,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这次比拼厨艺,明显自己输了,但也证明了一点,过几天的寿宴在他手上肯定是有着落的!
“饭来咯!”大婶端来一大份颗粒饱满,饭香扑鼻的米饭放在桌上。
陈安庆已经是饿的不行,拿着勺子问道:“老张老矣,尚能饭否?”
“虽老善饭,休要废话,大碗米饭。”咬文嚼字的老张头颇为好笑。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陈安庆看这老张不再抱怨自己命不久矣,笑嘻嘻的送了他一句诗。
一旁的秦宝珠算是亲眼目睹了这厮出口成章的文采。
眼中神采闪烁,低下头只是吃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陈安庆叫着大婶来一起吃饭,大婶摇着头,直直说自己一个帮厨的老婆子哪能吃这种吃食。
“莫要自毁,人人平等,不分高下,皆为众生。”最后陈安庆盛了一碗菜送到大婶手里,大婶推脱不过,只得接下,捧在手里,迟迟不肯下筷。
几人听到陈安庆的话,也都是一愣,与这世道如此格格不入的话语虽然从未听过,但感觉他说出来之后,心里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几人吃罢饭,一个个腆着肚子出了厨房,老张头则把用剩下的辣椒油给端在手里,看来老张头是偏爱这一个辣字咯!
厨子们也已经前来上工,赵府的大师傅是个普普通通中年人,穿着一身干净的袍子,朝着秦宝珠微微躬身后便准备上工,耽误了主家的饭食时间可是要扣工钱的。
“问下师傅,这城里规格最高的酒楼是哪一家?”陈安庆毫无美感的剔着牙问道。
好无理的小子!大师傅看他一身仆役装扮,却毫无作为仆役的规矩,但看在陈安庆与为人善良知书达理的宝珠小姐一起的份上忍住没有发火:“雍城县里档次与口味最高的,当然是泰丰楼了!”
陈安庆拱了拱手,这才算没有失了规矩。
“你问这个作甚?”秦宝珠不解道。
“宝珠小姐,虽然我会做些对你们来说稀奇古怪的菜,但寿宴到底是用什么菜我真的一无所知!”陈安庆所说不假,虽然他见多识广,但也只是在一个总体的方向之上来说,若是个中行业的核心技术他自然是不可能样样精通的!
“所以?”秦宝珠若有所思的追问道。
“所以我准备去...学习一下菜式,然后进行改良。”陈安庆摇头晃脑,心说我总不能说我不会做吧,那多扫兴,可以学嘛,老人家们不都说了,技多不压身。
“不过当然不是我去学。”陈安庆高深莫测的笑道。
“那该谁去?为什么你不去?你不去谁来主厨呢?”秦宝珠不解道。
“我是肯定去不了成了,泰丰楼是谁家开的难道你忘记了么?而且我只是要记录一下菜式,并不要去学怎么做,俗话说的好,要想打败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既然这泰丰楼是最好的酒楼,手艺又是一顶一的,而且还和府上又生意来往,到时候你那表姐自然回请泰丰楼送来一桌寿宴来,所以先深入内部了解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谁去,当然是喜欢学习的小卓子前去了,到时候安排你进入后厨,你只要负责看就好了。”陈安庆搭着小卓子的肩膀,指点道。
自己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卧底啊!那泰丰楼的高公子得有多恨自己,不敢想啊,去了恐怕被做成菜都没人知道哦!
“还有五天就到老爷的寿诞了,连府中的大师傅也都摩拳擦掌,准备了几道像样的菜式准备讨主家的欢心呢!我,我行么?我根本不会做饭,哪里学得会啊?”小卓子本来想着会有什么大好的机会可以争取,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啊!别说五天,就是五年,也不一定能够足学得会。
“你只需要去记录,对,记录里面的主厨都做了什么菜,用了什么材料就好了。”陈安庆信心满满,先去探个虚实,到时候自己做几个稀奇玩意儿还不是直接秒他们?
“后生可畏啊!小安子这饭食又做的好吃,我这死老头子有时还要麻烦小姐下厨,老咯,恐怕再戴着也是拖后腿的。”老张头嗦了嗦稀疏的牙齿里夹着的肉屑,“我老咯,明日便告老还乡了,小姐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便交代这小子去干,三千两银子不能白花不是!当牲口使唤便是!”
一旁的小卓子一定老张头要告老还乡,眼睛里满是不舍,嘴里哼哼唧唧的念叨着:“赶车我还没学好呢!您可不能走。”
“赶什么车啊,傻子,跟着他比赶车有前途。”老张头嘿嘿一笑,拍了拍小卓子的脑袋。
“陈公子,以后小姐便拜托你了!”老张头走到陈安庆身边,打了个酒隔,像说了一句酒话,轻声嘀咕了一声。
身后的秦宝珠步履缓慢,嘴角撇着一个颇为勉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