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的那一刻,红红才发现我,我看到了她脸上无限的惊讶。
红红一直望着我,我不敢说话,司马青空也丝毫不语,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很久之后,红红才重复着:“司马先生,该您致辞了。”
他又回头,望了下我的玉,然后拍拍我的脑袋说:“别再弄丢了。”
然后他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迷糊了,我似乎还听见了他的下半句话:“真是令人怀念的玉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的大脑还在轰鸣,身体还有些发抖、脸颊还有些发烫,仍旧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红红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傻站着干什么,晚会都开始了,快跟我去礼堂。”
我跟着红红路小跑到了礼堂,她带我去了我的位置,林如玉已经等在那里了,她连忙招手:“这边、这边,远远暂时还不能来观众席,她还有节目呢。”
我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听着主持人激动的话语:“接下来有请我们学校的赞助者司马青空先生、楚霄蕾女士!”
掌声如雷声般响起,林如玉又开始跟我讲着:“哇塞,赞助者都来了,听说自建校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学校露面,看来,咱们赶上了好年月啊,哈哈哈。”
于是从观众席里,我再次看到了他,隔着三排的距离,此时看着他,更像一位天神了,整个舞台似乎也熠熠生辉了不少。
可是、可是他的手却牵着另一个手。
是的,那是他的妻子,楚霄蕾。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OhMyGod,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咱们的赞助者们了,郎才女貌已经显得很苍白了......”
同学们开始大声欢呼着,欢呼着司马青空的俊朗英姿、欢呼着楚霄蕾的艳丽夺目。
“是的同学们,他们是天底下最相配的夫妻,让我们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欢呼声再次响起,我却慌了神,心中有个低落的声音响起:“啊,黄遇之,你在失望着什么,即使他没有结婚,你也配不上天神呀。”
是的,他就是天神,离我那么那么遥远的天神。
也只有楚霄蕾那样的人才配的上吧,舞台上的楚霄蕾、紧握着司马青空左手的楚霄蕾,她的长发、她的美丽面容、她的身材她的晚礼服,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依旧可以看到她如墨石般的明亮双眼,如此迷人。
如果司马青空是天神的话,那楚霄蕾就是女神了吧。他们、他们真的犹如一对璧人。
主持人示意司马青空致辞,他接过话筒说着:“同学们晚上好......”一语未毕,礼堂再次响起了欢呼声,淹没了他的话语。
主持人几次让大家安静下来,都没有成功,最后楚霄蕾说话了,温柔、大气:“同学们安静一下,让青空把话说完吧。”
果然,全场安静了下来,主持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笑着说:“女神的力量啊。”
我看得到,司马青空扭头看了一眼楚霄蕾,楚霄蕾回他以一个微笑,这个画面已经甜蜜到让人感动,顿时整个礼堂又陷入了一场欢呼。
司马青空和楚霄蕾的致辞‘艰难地’结束,我其实没太听的进去,因为的我的双眼没能离开司马青空。
他们致辞结束后,晚会的依旧进行着,各种节目轮番上演,有欢呼声、鼓掌声、大笑声,而我的脑海中却只有三个字‘冒失鬼’。
我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于是离开位子,一路跑到了洗手间,使劲用凉水洒向脸庞。
“清醒!清醒!你在干什么啊黄遇之!”
久久之后,我才走出洗手间,经过那个服装间的时候,鬼使神差,我又走了进去。
依旧杂乱的房间,我回想着司马青空为我戴玉的场景,不禁又红了双脸。晚会的节目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我坐在地上,慢慢地收拾着服装。
大脑一片空白。
“遇之,咳咳咳......终于找到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红红打开了服装间的门,大口喘着气说。
“啊?我、我......我来帮忙整理衣服。”
“别整了,我问你,我现在有一个很紧急的情况,必须由你来帮忙,你帮不帮?”红红一脸的焦急的模样,我来不及思考什么问题,连忙点头。
红红索性也坐了下来,极其认真地问我:“你来自南方对不对?”
“恩。”我点点头。
“你们那儿山歌挺多的对不对?”
“恩。”我点点头。
“那么纳西古乐会不会?”
“会一点点,那个其实.....”
“去帮我唱一首吧。”
“啊?啥?不行不行!”我这才意识到红红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让我唱歌,我在人群中连话都说不好,怎么能唱歌呢,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哎呀遇之遇之啊,求求你了就唱一首嘛,到时候舞台的灯都关掉,就像你一个人唱一样啊。”红红依旧不死心。
“不行不行啊,纳西古乐没那么简单的,它不像一般的歌曲,你们配乐估计都没有吧?不行不行。”
“随便唱一首嘛,反正大家都听不懂的。”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突然唱纳西歌啊?”我还未从司马青空的事情中缓过神来,红红又给了我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啊啊!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听说你来自南方,让你唱一首纳西的歌,而且那个人是我领导,你就帮帮我吧。”
“那也不行,我不要唱歌。”看出了红红的坚持,我只好一个劲地往墙角缩。
红红开始拉我的衣角,见她过来我开始往远处爬。
第一次,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红红可以耍赖皮,于是我趴在地上大喊:“不行不行,我可是病人,社交恐惧症的病人,你不能逼我呀呀呀。”
红红听完我的话,坐直了身子,开始哈哈大笑着:“啊呀,你都学会撒娇了啊。”
我低着头,嘿嘿笑着,感概自己在性格上面的一些进步。
服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我停止了笑声,因为来者,正是那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男人——司马青空。
他很娴熟地坐下来,仿佛这个服装间是他的房间似的,并没有理会我和红红,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播放起了一首歌。
一首类似于纳西风格的歌曲,那是我家乡的歌谣!
我的家乡有许多歌曲很像纳西,但准确说又不是,毕竟我们距离纳西族还有很远的距离,更因为纳西文化比较古老和独特,它与一般歌谣不同,演唱起来歌词不多,重在氛围词牌等,我不是太懂,只是听妈妈偶尔讲述。
我家乡的这首歌,流传也很久,据说确实是根据纳西文化流传下来的,但是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分支,比一般山歌要轻缓、比纳西古乐歌词要多,这首歌叫做《纳西—儒离秋》。
我小时候最爱跟着妈妈唱这首歌。
司马青空跟着手机播放的节奏开始哼唱,但他不会我家乡的古语,所以多数只是拍着节奏。
啊,这是我最爱的一首歌啊。离家已经近一月,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远离家乡、远离妈妈。
这首熟悉的歌曲,将我思绪带到千里外的古镇。想念家乡的酸楚如洪水般侵来,渐渐地我也跟着他唱起来。红红坐在地板上拍着手。
一曲结束,司马青空走过来蹲下,拍了拍我的脑袋说:“冒失鬼,想要治好交流恐惧症,就去台上唱一首歌吧,我来给你伴奏哦。”
我像个听话的孩子,怔怔地点头答应了他。红红便开始欢呼。
他走出服装间,红红连忙跑过来拉我起来,跑向对面的化妆间:“来来来,姐姐给你快速地化个淡妆。”
“什么什么!还要化妆啊。”
“当然了,你这身衣服也得换!”红红动作很快,不出十分钟,她已经将我描眉、眼影、口红、头发、长裙准备妥当。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穿上高跟鞋的我,显得高挑苗条,有些发黄的脸让红红化妆化的白里透红。
尤其是着一身青色的长裙,我不禁都要夸赞自己漂亮了。
“快到我们了,准备的.....”推门而入的司马青空怔在了门口,望着我久久没有说话,之后,他拉着我的手一路跑到了大厅旁。
我和他并排站着,我的心噗通噗通跳着,仿佛要跳出来似的。他扭过头来看着我,手伸到我的脖间,我慌忙后退。
“我帮你收着玉,你这一身的打扮和玉不太相配。”
“我不要!”我对这块玉有着异常的依赖,内心分秒都不想离开,虽然我承认有些廉价的红绳确实有些不搭配。
“你听我说,你已经答应我上台唱歌了,就尽量让自己完美一下吧,来,摘下来,一会儿唱完我就把它还给你好不好。”
我抬起头望着他真挚的脸,思考了几秒后,竟然答应了他,于是伸手摘下递到他的手上,我的耳边向着主持人报幕,我听到了我和司马青空的名字。
他将玉放进口袋,拍了下我的肩膀说:“走吧,该上场了。”
我长呼一口气,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向舞台,在快要走向舞台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推了推我:“女士优先。”
走上舞台,我看到台下无比晃眼的荧光棒闪烁,有无数尖叫声刺穿我的耳朵,我有些退缩,正在这时照耀台下的灯光悉数灭掉。
司马青空的声音响起:“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我为她伴奏,请大家静静倾听。”
台下果然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示意工作的同学准备就绪,然后他坐在了一架钢琴旁,我这才注意到舞台上竟然神奇地多了架钢琴。
音乐响起,我闭起眼睛,思绪飘回家乡,我和妈妈漫步在漫山的芍药花间,骤然,平静了许多,清脆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
妈妈一直说我有一副好嗓子,只是不爱唱歌,略显可惜。
这么多年在山间清唱着,从不知道伴着钢琴美妙的声音,能使这首歌更加的动人和玄妙。
歌唱完毕,台下的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久久不散。我有些惊呆,愣在舞台上不知如何才好,脸也开始尴尬地红起来。
司马青空和红红走过来,带着我鞠躬,一路上挤过人群、穿过大厅,走回化妆间。
进入化妆间的时候,我才发现红红并没有跟上来,只有我和他,以及、以及我们紧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