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发现他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即使小时候怨恨过胡兰雪,可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
他希望母亲能抛下对我和妈妈的偏见,希望她能接受我。
可是她低估了胡兰雪对我们的恨,更低估了谭茜的挑唆。
最后,没能说服母亲,也和我彻底决裂,青“文正乖 ,去店里吃水果吧,小姨有事要出去一趟,要乖哦。”
小悟空点点头,走进了店里。
我浑身颤抖,心脏加速跳动,似乎就要炸裂了一般,我脑子里仍然是轰隆隆的声音,让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可是我还是不受控制地朝对面走了过去。
玩具店老板不在,我径直走到了二楼,小悟空临走的时候没有关紧门,我手一推门就打开了。
没错,与我之前看到的一样,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洁白的墙面和白色的纱窗,就像——
当年青空的房间。
但是整个房间却充斥着浓浓的泡面味和刺鼻的酒味。
我走到卧室,仍旧是一片白,只有一张白色的床,一个白色的衣柜,剩下的空间摆满了泡面,还有吃剩下的泡面。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敢承认见到的这一切。
我更害怕自己的设想是真的。
我呆呆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应该等他回来看个究竟吗?我应该去问红红吗?问齐中天吗?
“咚!”
一声刺耳的响声惊醒了我,我回头——
终于,我还是与他相见了。
从未想过的重逢。
即使他的头发盖住了大半个脸,即使眼前的这个人形如枯槁连背都是驼的,即使他穿着破旧的衬衫和拖鞋,即使他不停地后退......
我还是认了出来,他是青空。
他步步后退,我步步紧追,跨过了地上的酒瓶。
终于将他逼到了墙角,我看到他眼里的惊恐,他捂着脸,突然跪了下来,我吓得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你不要生气。”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气无力,也嘶哑的很,哪里像他?
他忽然站起来,大步往门口走去,顺说抓住了我手里的玉,似乎是想要把它一并带走,但我抓的紧,两个人的手就这么僵持在了半空中。
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我不敢抬头看他,鼓起勇气问:“为什么这么作贱自己?你还有人样吗?”
他松开了抓住玉的手,背对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继续追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想见你。”
心里,又刺痛了一下。
“那你见到了,请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请你不要!不要在撕开了好吗?你为什么总是抓住我不放,为什么?!”
我再也控制不住嘶吼了出来,他颤抖了下,慢慢转过身,透过头发的间隙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悲伤。
我最受不了的那种悲伤。
我好气好恨!为什么每一次他想以伤害自己的方式企图获得我的原谅?
他摇了摇头。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冲过去使劲捶着他,他很虚弱,不停地后退。
再次将他逼到墙角,他跌坐在地,右手扶住额头,哭出了声。
我蹲下仍旧哭喊着:“司马青空......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死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我......”
他忽然抱住了我,我瞬间僵硬住,他抱的好紧,我清醒过来后不停地挣扎。
“死了、都死了。”他忽然说道。
我愣住,停止了挣扎,有点惊吓地地问:“什么?死......”
“我妈......她死了,谭茜也死了。他们都死了......哈哈哈哈,都死了!就当着我的面,他们从.....从李心蔡跳下的那座楼跳下去了,就摔在我的脚下,遇之你知道吗,血溅了我一身,你看到了吗?”他忽然松开我,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像个疯子似的说:“你看到了吗?我衣服上都是血......”
我瞪大了双眼望着他,什么都不敢说。
“遇之,她们都死了,你是不是就原谅我了?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他再次抱紧了我,哭声越来越大。
“遇之遇之......我没有母亲了,爷爷也不见了,我真的成了孤儿了,遇之......老天爷在惩罚我对不对?所有人都恨我对不对?”
他又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痛苦地说道:“我错了,我知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遇之,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不会打扰你,我就像以前一样,顺着窗户缝偷偷看你几眼就好,好不好?”
我的心好痛,痛过以往任何一次的心碎。
我眼前痛哭的男人一点司马青空的影子都没有,这是一个绝望到极点、颓废到极点的男人,一个祈求着我去可怜的男人。
一个......失去了所有的男人。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拉着我站了起来,伸手推着我:“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你忘了今天的事,司马青空已经死了、死了!你快走,不要再来我的房间,也不要让小悟空进来,快走!”
直到他赶我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惊慌。
我慌忙转身抵抗着,忍住眼泪说道:“我不走!”
“你快走!”
“司马青空你是不是疯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作主,你没资格决定我的事情,你这个混蛋!”我用力推着他。
却没想到他被我推到在地,我冲过去扶他,发现他已经昏迷了。
我害怕的要死,抱住他不停地喊着:“司马青空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你别死......你快醒醒!”
“小姨......”
我扭头看到了小悟空惊恐地站在门口,吓得不敢走进来。
“文正,快去叫爸爸妈妈,快去!”
“噢!”小悟空咚咚咚从后门冲了出去。
我使劲拉起青空想要扶他到楼下,后门是铁楼梯,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他渐渐有了意识,断断续续地说着:“别走......我错了......原谅......好不好”
“你撑住啊!我......啊!”我脚下一滑,和他一起滚下了楼梯。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青空就躺在不远处,我伸手想去抓他,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是一片漆黑。
漆黑中我听到了红红和岳云霆的惊呼,我终于放松了下来,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大喊:“青空呢?!”
“小姨......”
“文正,你爸爸妈妈呢?”病房里只有小悟空,手里摆弄着变形金刚。
“他们跟医生说话呢。”
我连忙起身,想要去找青空,小悟空一直跟着我:“小姨,妈妈说你要好好休息,你要听话。”
“文正乖,小姨有很重要的事,不能休息,小姨......”
“遇之!”红红突然出现,拦住我。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知道她也是为了我好,我抓住她的手说:“红红,三年过去了,我......都过去了,我挺过来了,可他没有,我得帮他。”
岳老板拍了拍红红得肩膀,红红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那个病房。”
我慢慢走了过去,走进病房,走到病床旁。
其实我并不清楚我现在是什么心情,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期盼来见他,我究竟想要事情如何发展,这些我都不敢去想。
我只知道,我怕他会出事。
司马青空的确很可恶,他爱自作主张、爱隐瞒,总是以爱的名义伤害我。
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是想通了。
他知道他母亲的出现一定会给我巨大的打击,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隐瞒着。事情暴露后他知道我不会原谅他,所以他去求我妈妈,妈妈也不肯原谅他。
他知道我怕他、躲着他,他也不敢见我,就偷偷的看我。
这次若不是小悟空发现了玉,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偷偷地看着我,直到他被那些泡面和酒害死。
我开始看不清,他这样的爱是对是错,我又能不能承受的起这样的爱。
病床上的他,虚弱的像个老头儿,我的心疼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我该怎么做?就这么原谅他,答应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我已经被恐惧就支配,我害怕下一次的伤害。
可是——
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我还是痛苦,他还是会折磨自己。
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红红走了进来,将电话递给我:“齐中天的,他有话跟你说。”
我接过电话,通过齐中天所谓讲述,我知道了这三年多来,青空承受的一切。
那次在医院见的最后一面,我的反应让青空知道,我是真的不会再原谅他,我以前怨过他、恨过他,但从没害怕过他。
而这次他在我眼里看到了恐惧。
所以——他打算放手。
而他放手的方式就是不断折磨自己,就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只有在家里喝酒、喝酒......
空开始颓废,连公司都不管了,胡兰雪放心不下他,呆在家里照顾他。
青空不停地讲述着我和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