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跟青空哭闹过,为什么每次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出现,打碎我所有的计划,让我像个傻子一样。
可往往和好后我就会忘记伤痛,就像这次,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那是我下定决心忘记他的时候,正好临近期末考试,我有着这一年里罕见的好心情,认真地复习着,想着要拿奖学金和妈妈、韩叔叔出去旅游一下。
红红一个星期前就离校了,我考完最后一场试后在宿舍收拾着行李,和妈妈聊着电话,说明、后天买到票就会回去。
宿舍门忽然打开,我扭头惊讶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红红,气喘吁吁。
我对着电话说:“妈,我先挂了......红红!”
我话未说完,红红竟然一把抢去了电话,捂着胸口说:“阿姨您好,我是红红,嗯嗯.....遇之啊,今年暑假要跟我去正式当实习生了,对对,还是去北京......”
我慌乱地扯着她的衣服,瞪大眼睛摇头。
那个“北京”二字,是如此地刺痛着我的心,我不明白红红到底想要做什么?是要我陪她去找齐中天还是想要再次撮合我和青空。
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都不想做。
但红红一直躲闪着我,伸手推着我,然后在简短的时间里,和妈妈达成共识。
“嗯就这样,阿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嗯,阿姨再见。”
“红红!你在做什么?!”我一把夺过手机,气愤的很。
“东西都收拾好了?”她一边拿着床上的衣服往行李箱里塞一边说,非常的焦急。
“差不多了.....红红,你回来干嘛?我不会去北京的。”
“好了,走吧。”她提起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我不去!你到底在干吗?”我抓住箱子往后退。
那个叫做北京的地方,就如安乐寺一般的存在,那里有我太多美好与痛苦的记忆,我曾暗自下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北京了。
“司马青空病了。”红红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话。
我的心,的确狠狠抽搐了一下,但一秒后还是故作镇定:“生病了就去医院,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不肯配合医生你也不管的吗?”红红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什么叫不配合医生?”
“他不肯吃药、不肯打点滴,现在,连饭都不肯吃了,遇之,你得去北京,只有你能劝的动他了。”
“我....那让医生打麻药啊,我不想去。”
心里害怕的很,我怕遇到他之后,我近一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曾经不顾理智任性地和他在一起,最终还是伤害了彼此。
那样撕裂般的疼痛,我不敢经历第二次了。
“遇之!”红红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捏紧了我的手:“你也知道他脾气有多大,那些私人医生没有一个敢动他,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他?你不会丢下他不管的是不是?我知道你还爱着他。”
“红红....我担心他,可是,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该管的了,我已经失去了那些资格。”
“傻姑娘!这世界上只有你有资格管他了你知道吗!他的房间里贴满了你的照片,连昏迷的时候不停叫着你的名字。你们,还没有结束!”
红红抓住我的肩膀一阵摇晃,我觉得大脑里有阵阵炸响,我颤抖着双手抓住红红,连话语都是破碎的:“他.....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昏迷?楚霄蕾呢?李瑞呢?齐中天呢?他们就任由他病着吗?!”
“他们有什么用?司马青空要的是你!”
“可是我该怎么办?”想到他昏迷的样子,我的心像无数钢针刺透般的疼痛。
“跟我去北京,他需要你。”
我看着红红,眼泪不止脚下却一步也无法移动。
分手的那天,我们都带着坚定的神情和倔犟的不回头,彼此都明白分开才是最好的,即使会很难受。
分开将近一年,从未联系过,我舍弃了那个和他通话无数次的手机,删除了关于他的一切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他忙碌于工作的背影,甚至有跟楚霄蕾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所以我不敢打扰。
“遇之!你在想什么呢?”红红抓住我的手要往门外走。
“我这么贸然过去,他会生气的、他真的会生气的!”我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很了解青空,他虽喜欢擅做主张,却不喜欢我这么做。
“他凭什么生气!他敢!”
“红红,你去吧,帮我....照顾他,我想回家。”
“黄遇之!”红红对我大吼:“你怎么还那么懦弱!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爱着他!我跟你说过千遍万遍,我和齐中天没能在一起是因为他不爱我,而你和司马青空,是彼此深爱的,知道他为什么病倒吗?是为了全世界找楚霄蕾,他说他一定要离婚!”
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大脑回荡,我以为他跟我一样,甚至已经放弃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离婚,为什么在我们分手后他才努力地想要离婚?
我捏紧了拳头,浑身战栗,不解、惊慌、迷惘、心痛,复杂情绪一涌而来。
“我给你三分钟,想好了告诉我,千万别做后悔一辈子的事。”
红红走了出去,我坐在床上,脑海里闪过和青空相处的所有日子,一开始的躲避害怕,爱上他之后的慌张自责,到最后的幸福快乐的相处,多少次的争吵哭闹、多少次的安慰忧心、多少次的亲密之吻......
我想见他,非常!
还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有一次我发烧,躺在医疗室里冷汗不止、浑身酸痛,我总是梦见他,梦见和他在安乐寺的点点滴滴,与他在丽江的美好时光,在北京的快乐相处,醒来后,是极度的悲痛和失望。
红红告诉我,我在夜里不停地喊着青空、青空。
而今,他病倒,心心念念的也是我,我却在这里不断退缩!不!我不能这样,我以前就是太听他的话,才让他一次次自作主张,才让我们走到这般地步!
这一次,我要自己做主,就算到时候他会生气、甚至暴怒。
我不要再做后悔的事情!
我猛地站起来,翻开柜子,拿出一个四方盒子,那里放着我舍不得丢掉的礼物,青空送的。
一个杯子、一个手链。
我将手链戴在手上,抓起杯子拉着行李箱打开了门。
“我要去见他!”
红红笑了起来,一下子抱住我,开心地说:“这次,一定要抓住了,啊!”
我用力点头,和红红一起奔向机场,一路上我都想问问详细情况,可红红一个劲儿的摇头:“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给我说说大致情况吧,我去了.....也有个心理准备,他发起火来,很恐怖的。”
“我更怕你发火.....”
红红低下了头,回避着我的问题,我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我.....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她抬头,抱歉的表情,见我点点头,她接着说:“寒假的时候.....我去北京找齐中天时碰见了他,我.....我骂了他。”
“什么?!”我几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红红一把抓住了我:“你说好了不生气的!”
“红红.....你跟青空说了什么?”
“我....就是.....骂了他始乱终弃.....我,我没想想到他反应那么大,竟然病倒了。”
“他.....早就病了?”我的心已经慌乱到了极点。
“之前听齐中天说,病已经好了,谁知,他从国外回来后,又病倒了,这次好像严重了许多,主要是他不肯接受治疗!”
我低头,大拇指不停抠着食指,扭头看着空中的云,脑袋里面空空,红红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进去,强忍住泪水,只想快点到北京。
从未想过,他是如此脆弱,比我还要脆弱。
现在想来,我是有亲人的,我有妈妈又韩叔叔,而青空,他.....孑然一身。
或许真的是我太残酷了,明明分手的时候,他痛苦地说着他只有我了,而我,仍旧狠心地离开了他。
这样残酷的事,我该怎么弥补才好啊!
昏昏沉沉中,我们到了北京,出了机场就看到焦急的齐中天等在外面,他一把接过行李箱。
“快上车!”
“别急,马上就到了。”
我认得这路,这是去他家的路,我忙问:“他不在医院?”
红红握住了我的手,齐中天看着后视镜说:“他不肯去,虽然有家庭医生,但都被他连骂带揍的赶走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唉.....我们真的没辙了。”
“那也不.....算了,我懂....”
“遇之别慌,我相信他会听你的。”
在无比紧张的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他家,客厅乱糟糟的,显然是被砸过的,李瑞和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边打扫着一边在商量着什么,见到我们走进来,李瑞慌忙扔下扫把。
“快快,跟我上楼!”
“他怎么样了?”
“刚刚又发了脾气,现在应该是睡了吧,遇之,你一定好好......”
“我知道,我会的。”
李瑞将我送上三楼后回去,我站在门外,看着已经被砸破的门,不禁捏紧了双手,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伸手推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就震惊到无法呼吸!
曾经一片素白的房间,此刻四面墙壁贴满了照片,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帘翻飞,有几张照片被吹落,飘荡着掉在我脚边,我弯腰捡起。
那是在安乐寺里我们的合照,有一张可以看到,安爷爷在背后举着剪刀手抢镜头。
我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所有的照片里都有我,单张的我、和他合照的我。
然后,是侧身蜷缩在床上的他,背对着我,被子躺在地上,还有几件脏乱的衣服和几个打碎的点滴瓶。
我捏紧了照片,走到床的另一面,蹲下身来看着他。
十个月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他了,可从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