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的靠着椅背,双臂环胸,涣散的双瞳不知盯着何处,只是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交流。一个似乎思考着人生,一个仿佛说出了长久以来想说却不曾说过的话。难得放松,一吐而快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文朔宇没有被她所说的一段长篇大论动摇,反而为夜辰裳能将这些话说出来而感到荣幸。余光扫向她现在放松的状态,猜测她从未与别人说过如此多的话,哪怕她说的这些激不起他内心半点波澜。
“如果我还没有想好,我是不会和你去见夜晟啸的,那个时候我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看来倒是你瞎操心,说那么多远没有实际行动来的干脆。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做你跟班。”
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在夜辰裳的脑海如同定时炸弹一样炸开,语不惊人死不休。说了那么多还是对牛弹琴,夜辰裳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不仅没有让他望而却步反而好奇心更胜。一想起他无时无刻跟在自己身边,文朔宇抱着自己大腿求保护的模样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定居在脑子里。
拖油瓶...在夜辰裳看来,这个人就是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命劫者,夜辰裳最不喜欢应对的就是这种一条路认死理的人,他们的固执中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信念,相信你一定能做出一些让他心动的事情。夜辰裳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文朔宇的宿舍,可是他完全不是说笑的样子。相信自己一旦有所动作,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黏上来。
“我想好了。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相信我的诚意。”
“你的诚意不用向我表示,非人种那么多你和别人宣誓你的精神,和平共处的理念也没有不妥当。我就免了。”
“这不行~”文朔宇才说出三个字,夜辰裳起身开门离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说不过他、讲理也讲不明白,除了逃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她这一走,文朔宇果真与跟屁虫一样贴在她身后跟着,两人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前后跨着大步。似乎是担心夜辰裳太快,距离太远就把握不好她行动的时机。
两人在学院内上演了一出教师追着学生的闹剧。从面相上看,夜辰裳的确像个学生。这倒好,凡是看见的学院学生将这场景拍摄外加广播,像是病菌一般在学院中传播。文朔宇再次成为了学院网的头条新闻,凡是校内工作者无人不知文朔宇这一不文雅的举止。
收到消息的学院学生中必然有夜子申等在学院隐藏身份学习的同族人,他们也是火急火燎的来看两人在学院中出尽洋相。夜子申远远跟着他们两人,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两个成年人,而不知道情况人的看了只能说一句:有伤风化。
夜子申似乎有些看不过去了,文朔宇那副我跟定你的模样看了的确有点讨人嫌。小跑两步追上去,一手拽过夜辰裳挡在自己身后,周围没有什么学生,这里距离上次的实验楼不太远,夜子申拉着她往实验楼走去。所幸没有见到学院太多的学生,围观还没有来得及开始...
“你们干什么呢!”
夜辰裳气急败坏的望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无所谓,施展流氓方法跟着自己的男生,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显得多余。面对夜子申的质问,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说自己擅自做主想要切断命劫关联,还是说无所事事在学院打情骂俏?任谁看了也会认为他们两人是吵架的小两口,一言不合在学院内发生的追逐事件。
她突然觉得自己来淳风就是在作死,每次遇上文朔宇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展开,而自己还死不悔改的往上凑。细细想来,如果不是文朔宇命劫者那层身份又何来这么多误会。自己说是想帮他脱离非人种之间的纷乱,还不是嫌他碍手碍脚有碍发挥实力,帮不上忙还净添一些乱。其实深陷其中这一点,她清楚、文朔宇更是非常清楚。借口说来说去还是摆脱不了这层联系。
“说话!”两人一个靠着远处的树干无所谓的望着这边,一个沉默的躲在自己身后。夜子申顿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他们两人的矛盾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多一个人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沉默而已。
“没什么,没事了。”
夜子申对夜辰裳的回答摸不到一点头绪,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不知道他们两人中间打什么哑谜。无奈的撇撇嘴,双手叉腰,一副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省心的大人像。
“对了,见到族长了吗?”夜子申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盯着夜辰裳有些发毛,有一点不好的预兆。
“族长?我没去见他。”
夜子申的眼眸陡然亮了起来,幸灾乐祸的拍了拍夜辰裳的肩膀,哀叹又同情的看着夜辰裳茫然无知的脸,“祝你好运。”说完转身要走,既然他们两人没有什么大问题,学院的那阵风想必很快就能刮过去,况且夜辰裳也不常出现在学院。他的话让夜辰裳惶惶不安,拦住了他的去路,刨根问底的寻找答案。
“只能说,祝你好运。族长那么大个人,你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看见他,按照族规...”他慢条斯理的说这话,似乎还在故意拖延时间,看着夜辰裳出糗一直是他喜闻乐见的,可是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是他出糗的次数多过夜辰裳。还不容易能看见夜辰裳被罚,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松口。
“什么就按照族规!族长没回去吗?”
“你真傻啦。不是你说的吗,族长是不舍得让我一个人出门在外的。他能回去?”
话一出口,夜辰裳脸色霎时向惨白转变,夜子申还幸灾乐祸的、象征意义上的安慰她,缓缓开口说道,“没事。不就是跪几个时辰吗,多大点事儿。看在咱们关系不错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他在哪。”
面如死灰的夜辰裳认命一般的听夜子申在自己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更是失去了去面对的勇气,夜子申偷笑着,迈着欢快愉悦的步伐从夜辰裳涣散绝望的目光中消失。留下他们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腿似乎灌上了铅,怎么都迈不开,听见叶子申说的地方更是心如死灰。
文朔宇关切的问着,却演变成了一问一答的简短对话。
“怎么了?”
“族长在学院。”
“那怎么了?”
“我没看见他。”
“所以呢?”
“认罚,跪四个时辰。”
“那就跪呗,这是不是你们那什么族规规定的?”
“是跪在SLE学院的大门口四个时辰。姿势端正,神情严肃,如果中途与人搭话,或者扭动。加跪一个时辰。”
学院门口?文朔宇不明白为什么要跪在那里,直到夜辰裳将夜家族哪一条搞笑的族规说出来,文朔宇才明白了理由。
夜家族规其一:凡族长所在一丈范围内,行礼。(不限地点和时间)逾规不尊者,原地罚四个时辰以示惩戒。
本是一条合情合理的规矩,然而夜家的族长不按常理出牌,在任何地点以任何形式出现都不足为奇,这条规矩成为了族规里最为搞笑的一条。夜孤赢本人常年出门在外,夜家族二十四分支也是分散各地,他所到之处凡是夜家族人都要行礼。因此出现了族人满地跪,不分时和地的状况。这一次他选择了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专门坐在那里观望不同的风景和人生。
看,看门大爷?文朔宇不可置信的望着说出这四个字的夜辰裳,久久会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