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霖和孟姣姣、金碧莲回到客栈,言成霖笑问金碧莲:“见到尼玛察皇后了?没难为你吧?”
金碧莲笑道:“也就是说了几句闲话,倒也没难为,还送了我一样东西,不知好不好。”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打开看时,却是一颗大如鸽卵的绿宝石。言成霖宝物见得多了,不当一会事,连羊脂玉如意、翡翠西瓜、夜明珠都当作寻常物送人,何况一粒宝物?孟姣姣虽知宝石必非寻常物,其实也不知它的价值。在旁侍候的鲁直却是识货的。他一见宝石,大吃一惊,说道:“这可不是寻常东西,这叫祖母绿,它本出于西域,若论其价值,怕不值一万两银子!俗话说有所予必有所取,如此贵重之物,如何送给小碧莲了?”
孟姣姣说道:“是金碧莲把言公子卖了,这颗宝石便是言公子的身价!”
金碧莲说道:“我如何把大哥哥卖?尼玛察皇后送我这颗宝石,什么话都没说,若说是要买我大哥哥,打死我也不要这宝石!”
鲁直问孟姣姣:“莫非要言公子办什么事?”
孟姣姣说道:“温都尔哈玛尔有事,要言公子出手相助!”
鲁直说道:“这么说,小碧莲还真把言公子给卖了!小碧莲不知,只是帮着数钱而已!”
金碧莲对鲁直说道:“连你也这样说了,一定是我把大哥哥卖了!”她一着急,便带出了哭声。她又把宝石送给孟姣姣,说道:“真是大哥哥的卖身钱,我可不敢收,得大师姐你收着,要不,我送还给尼玛察皇后!”
言成霖笑道:“什么大事啊?有这么严重吗?我可没有写卖身契!再说,我出手自有出手的道理!小碧莲,别听他们瞎说,把宝石收起来!”
金碧莲说道:“大师姐不会瞎说,鲁直更不会瞎说!这宝石我可不敢要了,铁定得大师姐收下!”
金碧莲既不愿要宝石,孟姣姣也觉不便收下,两人争了半天,鲁直对孟姣姣说道:“此宝石甚是贵重,只怕碧莲年小武功还差了些,江湖上识货的人不少,若被取走,大是不妥!依我看,还是小姐你收下的好!”
孟姣姣此时却也不得不收下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必竟是言成霖的“卖身钱”!她脸上微微发红,连忙用话搪塞:“温都尔哈玛尔说窝阔台要去乌特古呼兰山行猎,此事极为重要,要不要先告知我师父?”
言成霖说道:“鲁直可去嘉福客栈告知飞凤阁主,今晚的事先别说!”
鲁直说道:“这个小人省得,小人这就去嘉福客栈!”
鲁直一走,孟姣姣对言成霖说道:“温都尔哈玛尔为什么把窝阔台的行踪告诉我们?莫非他知道我们来和林的目的?既然知道,应该对付我们,为什么倒像是暗中相助我们?”
言成霖说道:“温都尔哈玛尔志在扶佐尼玛察皇后登上皇位,无意与我们为敌,或许对剌杀窝阔台有所帮助,是以把窝阔台的行踪告知我们。木龛中木匣,空匣而已,帮他取去,有何关碍?他便是想暗算我,只怕还办不到!”
孟姣姣说道:“今晚我是一定要去的!俗话说卸磨杀驴,若温都尔哈玛尔取到木匣后向你暗算呢?有我在旁总要好一点!”
言成霖说道:“也罢,你既然不放心,便去也可,只是不必现身,温都尔哈玛尔若有异动,再出手不迟!”
孟姣姣叹了一口气,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剌杀窝阔台本是我们的事,想不到旁生出这么多枝节,最忙的还是你,什么事都得你兜着!”
言成霖说道:“话不可如此说,我们还分什么彼此?”
言成霖的话孟姣姣是相信的,若不是自己的缘故,言成霖是不会来和林的。两人说一会话,金碧莲却是插不上话来,一个人在旁生闷气。冬天天短,也只申时时分,天却渐渐的暗了上来。此时鲁直回来了,带来了史百禄和石方明、史如玉三人。言成霖和孟姣姣忙招呼行礼。金碧莲没见王人英跟着史百禄前来,忙问:“史爷爷,我人英哥呢?”
史百禄先“咳”了一声,说道:“老头子我可是丢人丢大了,竟把王人英给走丢了!”说毕连连叹气。
言成霖说道:“史老爷子你先别急,慢慢说,王人英是如何走丢的?”
史如玉说道:“如何是走丢的?是给蒙古武士捉去的,我们竟没能夺回!”
金碧莲听说王人英是被蒙古武士捉去的,急道:“史爷爷你怎的没带好人英哥?又怎的没把他救出来?我只向你要人!”
孟姣姣说道:“小碧莲怎如此说话?人英是如何被蒙古武士捉去的还不知道,便是要救王人英,也得大家商量个办法!”
石方明说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史爷爷,王人英也忒莽撞了些。”
言成霖说道:“石方明你把经过情况说说,是谁把王人英捉去的!”
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前的事。史百禄带着石方明、史如玉和王人英到来和林,沿路倒也没出什么事。到和林后,先找了个客栈住下,倒底是少年性情,先是史如玉提出去街上瞧瞧,石方明自然不会违拗,王人英也是好事之人,也是一力赞成。史百禄心想,不过就是逛大街,有什么不可?于是四个人出了客栈,往热闹处走去。
和林既是蒙古的首都,而蒙古现在又极强盛,各地商旅云集,珍珠宝玩更是斗奇呈巧,四人前所未见,不免啧啧称奇,也看得王人英技痒起来,想顺手捞一个什么送给金碧莲。说巧不巧,四人走不多远,却见乌斯曼和巴玛尔迎面走来,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侍卫。王人英曾和金碧莲在襄阳城外朱家镇见过乌斯曼和巴玛尔,此时突然相遇,王人英仍按在朱家镇时的称呼,向巴玛尔叫了声“巴玛尔姐姐”,又向乌斯曼叫了声“乌斯曼阿姨”。巴玛尔笑问:“金碧莲怎么不和你在一起了?她也来和林了吗?”
王人英答道:“碧莲没和我一起走,不知她来了没有。”
史百禄、史如玉、石方明三人和巴玛尔、乌斯曼也是旧相识,石方明知道乌斯曼和师父钟荣有点瓜葛不好得罪,拱手行了个礼,嘴里含糊叫了声阿姨,乌斯曼还有点不好意思,也含糊应了一声。史如玉嘴里不软不硬的只说了句“原来是你们两位,失敬失敬!”并没有敛衽行礼。史百禄一向倚老卖老,又喜欢打趣人,见了乌斯曼,打了声哈哈,笑道:“哟,是乌斯曼啊?我还以为你去黄山钟老弟那里了呢,谁知竟在这里!”这话乌斯曼听起来有点难堪,没有理睬史百禄。不过两边相见并没有敌意,讲了几句话便各自走了。就在双方擦肩而过时,巴玛尔的一个侍卫见史如玉颇有姿色,笑道:“原来是个小美人!”边说边撞了过来。凭史如玉的武功,只略向旁边闪了闪,这侍卫自然撞不到她。
但石方明不高兴了,想要发作打架,王人英一拉石方明,自己却向这名侍卫轻轻一撞,仲手在他的腰间摸了一下,又在旁边一个侍卫身上一拍,随即闪开。那侍卫只觉腰间一动,再一摸时,放在衣袋里的银子已经不见。银子倒是不多,不过十几两,但和银子放在一起的一颗宝石,却也能值千把两银子,还是他刚弄到手的。这侍卫出掌向王人英右肩抓到,王人英武功平常,轻功极佳,人又滑溜,向旁一闪而过。这侍卫一抓不成,进步换掌,向王人英兜胸抓来。此时史百禄跨上一步,挡在王人英面前,对侍卫说道:“干什么?打架吗?”边说边出掌挡过。两人手掌相交,史百禄浑身一震,暗想:“看不出,这侍卫颇有点功夫!”此时乌斯曼对侍卫说道:“腾格尔,欺负一个孩子,神气吗?”
叫腾格尔的侍卫说道:“这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身手可不弱!”
王人英可不肯输嘴,说道:“胡说!谁偷你的东西了?”
腾格尔说道:“你撞了我一下,腰里才觉一动,东西便给你偷去了!你敢说没偷,让我搜一搜,看我的东西在不在你身上!”
和林的冬天可是个冷,在街上解衣,一来太冷,二来丢人现眼成何体统?王人英自然不依。他指指旁边一名侍卫说道:“我明见是他取去了,不信你摸摸他的口袋!”
旁边的这一侍卫不依了,对王人英骂道:“小子胡说,我什么时候取他的东西了?”他边骂边摸自己的口袋,这一摸,竟把腾格尔的东西摸了出来。
尽管是旁边的那个侍卫从口袋里掏出了腾格尔的东西,在场的众侍卫甚至连乌斯曼和巴玛尔也看出确是王人英动的手脚。腾格尔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侍卫暗暗靠上王人英,从两边一夹,把王人英夹住了。史百禄又急又怒,出指便向夹住王人英的侍卫点去。腾格尔跨步迎上,说道:“想打架吗?我来陪你玩玩!”嘴里这么说,手一伸便来扭史百禄的手指。
巴玛尔说道:“九头鸟,我劝你还是别打吧!也不过就是请王人英去问点事,打什么紧?承他叫了我一声姐,侍卫们要难为他,我还不依呢!”
史百禄和腾格尔交换了一招,竟是势均力敌,知道抢不回王人英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暂且信你一回,若是难为了王人英,自有人找你算账!”
巴玛尔格格笑道:“是请言公子找我算账吗?我知道他也到了和林了,正打算去看看他呢!”
石方明把经过情况说了,史百禄说道:“总是我年老无用,连个孩子都照应不好!”
史如玉说道:“当时若要动手,我们又没带兵器,确实没有胜算。巴玛尔说不会难为王人英,她用不着讲假话安慰我们。”
石方明说道:“巴玛尔说已经知道言大哥到了和林,还说正打算来看你,不知是什么意思?”
孟姣姣看着言成霖,说道:“巴玛尔知道言公子到了和林,这倒没什么奇怪。只是她要来看言公子,不知会打什么主意。”
言成霖笑道:“在宋国看过几面,也算是故人了,到了她们的国都,总要尽尽地主之谊吧?她若来见我,我便叫她把王人英放了!”
言成霖刚说到这里,就听客堂里有人说道:“言大哥在吗?小妺巴玛尔看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