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孟姣姣说去把蒙古国的国主窝阔台杀掉,史百禄把桌子一拍,喊了一声:“妙!只要窝阔台一死,蒙古还敢来侵犯我们宋国吗?”
德清说道:“姣姣这个提议不错,我们练了几十年武,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也该派个正经用场!”
飞凤阁主说道:“我们先救小碧莲,再杀窝阔台,最后取玉如意,如何?”
文仲是德清说好,他便也说好。王乐山也唯飞凤阁主的马首是瞻,此时他们说道:“好啊,还是莹玉打头,我们跟着干!”
史百禄看看孟姣姣,先微微一笑,说道:“若论阁主和德清师父的武功,江湖上是罕有人及的了,加上文老兄,老头子我也凑个数,要胜过嘉木扬喇勒智和朴鹰扬、赖铁成、何非倒也不难,要是和额尔卓布单打独斗,只怕便难取胜。窝阔台是蒙古国主,身边的武功高手不会只有这几个,寻常的侍卫呢?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吧?我不是扫了诸位的兴头,若要去剌杀窝阔台,还得去请一个人!”
史百禄话音刚落,史如玉、石方明、石方亮齐声说道:“一定得请言大哥!”
孟娟娟笑说道:“若去请言公子,必得我家小姐出面!”说毕轻轻推了孟姣姣一把,孟姣姣没有作声,脸上却飞起了红云。
史百禄说道:“娟娟姑娘说得不错,我们没有这么大面子!”
飞凤阁主和德清、文仲、王乐山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飞凤阁主说道:“九头鸟说得不错,言公子的武功进境神速,已超过了当年的无邪子,连我都甘拜下风了,人也机智。我看今天下午大家做些准备,明天动身前往绿柳山庄!”
众人散后,孟姣姣一拉孟娟娟,说道:“我们到园中走走!”
后园离花厅不远,孟娟娟知道孟姣姣有话要说,也就跟着孟姣姣走进园子,在一个亭子里坐下。孟娟娟问:“小姐有事吗?”
孟姣姣仿佛没有听到孟娟娟的话,她看着园子里的离离秋景,亭边小桥旁的冉冉金英,似乎在想着心事。孟娟娟又问了一句:“小姐有话对我说吗?”
孟姣姣“啊”了一声,这才应道:“这次去剌杀窝阔台,寻找小师妺,你就不要去了!”
孟娟娟问:“为什么?是嫌我的武功低微拖了你们的后腿?”
孟姣姣说道:“你的武功低微吗?连西门豪都不是你对手了,我都快不及你了,谁还敢小觑你?”
孟娟娟说道:“那又是什么原因不要我去?”
孟姣姣先不说原因,却问孟娟娟:“你说心里话,我待你怎么样?”
孟娟娟说道:“便是我的亲姐姐也不过如此!”
孟姣姣又问:“我爹、娘对你怎么样?”
孟娟娟说道:“便如我的亲爹娘!”
孟姣姣说道:“干脆叫我爹娘认你作女儿,你做我的妺妺,你意下如何?”
孟娟娟一愣,没有马上回答。她从没有这样想过,这有点“僭越”。在这世上,她已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孤身一人寄居在孟姣姣家,孟珙顶多能算她的疏堂伯伯,若认之为父,自己便算有了一个家,从此便有人照顾,有人关心,这是何等的美事?她心里固然愿意,嘴上却说不出口。孟姣姣没有等她回答,又说道:“我爹说,张世杰取襄阳功劳极大,我爹要移驻鄂州,有意保举张世杰做黄州的兵马都统制兼领州牧,我请师父做媒,叫爹爹主婚,把你和张世杰的婚事办了。”说到这里,见孟娟娟已飞红了脸,笑道:“我爹便是去了鄂州,却还是张世杰的上司,你是我爹的女儿,我的妺妺,他张世杰还敢欺负你吗?”
孟娟娟说道:“他欺负我?敢吗?”
孟姣姣笑道:“哟,我这妺妺是母老虎还是河东狮?”
孟娟娟叫了一声:“小姐——”
孟姣姣笑问:“还叫小姐吗?”
孟娟娟叫了一声“姐”,却说道:“多承姐姐关心,我的事便如此,你和言公子呢?”
孟娟娟这一问,如同来了一阵风,吹散了脸上的笑容。她不知如何回答孟娟娟。固然她心里有言成霖,言成霖心里也有她,这便如何?爹爹是破蔡州灭金国的领军使,这便如在她和言成霖中间划了一道鸿沟!但是,她心里能丢得开言成霖吗?浩浩心海,漫无边涯,可只存放得一个男人!她的这些话能对孟娟娟说吗?沉默有顷,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金碧莲和王人英在金碧莲父亲的坟前恰好见到嘉木扬喇勒智和朴鹰扬、赖铁成和何非去从襄阳去黄州,王人英先缀了上去,金碧莲延宕了一会,便也跟了上去。金碧莲耽搁的时间不长,往多里说也不到一个时辰。就是晚这么不到一个时辰,在一条岔路上出了事。此时正走到前不巴村后不巴店,四野冈峦起伏,透出一股肃杀之气。这冈峦其实只能说是低丘,大部已垦成了庄稼地,冈顶路旁却是杂草丛生,此时凉风飒飒,夜幕竟渐渐的合了上来。前面是一条叉路,方向倒还一致,都是黄州方向。金碧莲走了不上一里,那路竟转向西北了,因暮色迷离,金碧莲也没有注意。正走之间,只见前面几百步处有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骑在牛背之上,一只狼向孩童扑着,另一只狼却坐在一旁。那狼向孩童一扑,牛便用角牴狼,狼向旁一跳让开。连扑了五、六扑,都被牛牴开了。但那小孩一来吓得不轻,二来牛背光滑难骑,竟要滑下来的样子。金碧莲先见到两只狼,心里便是一惊。她必竟是小姑娘,别说是狼,便是大一点的狗都怕。但眼见那小孩危险之极,不容多想,连忙一催马赶了过去。她使的是短剑,骑在马上剌不着狼,嘴里说一声“小弟弟别怕,我来帮你”,一翻身跳下马背,一扬短剑,向正扑向小孩的狼嘴削去。
这是一对狼夫妻,扑那小孩的是母狼,坐在一旁看着的是公狼。母狼的动作甚是灵活迅捷,金碧莲的短剑看看削到,那狼头往后一缩让过,呼的向金碧莲扑来。金碧莲一脚踢去,狼头略偏一偏,随即一咬,差点咬到金碧莲的脚。金碧莲连忙向旁边一纵,摆脱了母狼的进攻。此时一直坐着的公狼向金碧莲走来,离得十几步,一变先前懒洋洋的的样子,与母狼成前后夹击之势,向金碧莲身后扑来,看其威势竟比母狼厉害得多。两只狼,一前后,此退彼进。互相呼应,距离金碧莲只得两三步,金碧莲的短剑剌不着狼,差点还被狼咬到。望着那两张大嘴和嘴里呲着的獠牙,金碧莲金碧莲心惊胆战。她觉得与儿狼离得太近,又剌不着狼,不如拉开距离,用纵跳腾挪与狼斗一斗。想到这里,向母狼一跃而去,用的力度可以跳到母狼的尾部,短剑却是从狼头直向背上划去。母狼连打了两个滚,金碧莲没有剌着,但随即如法炮制,跃向公狼,也是用短剑自狼头划向背部,公狼也是连打两个滚让开。这一来,人狼的距离已拉开到五步以上,成了三角鼎立状。而且经此一来,狼不敢贸然进攻,金碧莲有了喘息之机。此时那牛自顾自在路旁吃草,仿佛狼已与它无关,牛背上的小孩却也不敢下来,只吃惊的看着金碧莲斗狼。
人狼僵持,暮色渐浓,金碧莲心里着急,在这旷野之处,一时没有人来,稍有不慎,还不被狼吃了?危急之时,金碧莲忽然想起,我不还有梅花镖吗?打狼身上只怕是给它挠痒痒,那两只狼眼,碧萤萤的好怕人,我便打它的狼眼!金碧莲取出两枚梅花镖,见公狼离得最近,突然闪身向公狼扑去,短剑闪一道亮光,划向公狼的狼头。待公狼向后一退,随即攻向母狼。其实,攻向公狼和母狼都是虚招,当时,如果狼让得稍慢,短剑照样可以割开狼的脑袋。狼虽狡猾,如何有人的智慧?金碧莲攻向母狼时,公狼向金碧莲扑来,金碧莲左手向后一扬,公狼躲避不及,两只梅花镖正好打着了的狼眼。那公狼狂嘷一声,疼得在原地连连打转。母狼一怔之际,金碧莲的短剑已在狼身上划了一道口子。公狼眼睛一瞎,母狼又受了伤没了斗志,嘷叫一声,带着公狼跑了。
金碧莲插剑旧鞘,心内稍定。迎面一阵风来,金碧莲觉得身上凉凉的,这才知道内衣已经汗湿。此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声,那声音带着炊烟的湿香和亲人的记挂,在暮色中摇弋着:“二狗子,回来吃晚饭——”
二狗子——就是骑在牛背上的小孩,此刻已经下了牛背。他对金碧莲说道:“我娘叫我了!”说完话牵了牛就走。走了两步,回头问金碧莲:“天都快黑了,姐姐你到哪里去?跟我回去吧?再来两只狼可就麻烦了!”
二狗子的话不是吓人,金碧莲现在是惊魂初定,想起刚才的险状,心里仍感害怕。遂问二狗子:“你家远吗?”
二狗子指指远处绿树环绕的村庄说道:“也不远,顶多一里地!”
当晚,金碧莲就住宿在二狗子家里。二狗子家三间草房,房前是半亩大的院子,院子里砌着猪圈牛圈,养了些鸡鸭,这也是农户的本份。金碧莲的马拴在院子里,暂与牛做了邻居。二狗子的父母才只三十来岁,见金碧莲衣著甚是精美,又帮儿子赶走了狼,真把她当成了贵客。金碧莲问起去黄州的道路,才知已经走岔了道,前后耽误了大半天。
金碧莲离开二狗子家,在路上又走了一天,第二天一气走了五十来里地,看看离黄州不远了,正走得口渴,恰好路边有一个卖茶卖点心的小店——其实是有顶无墙的芦棚,也就是所说的茅寮。金碧莲把马拴在路边树上,坐下来要了碗茶,才吃了两口,忽见从黄州方向走来四骑,当先一位却是个和尚。金碧莲一看,认得那和尚便是嘉木扬喇勒智,心里一惊,暗说了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