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和王友苹寻找言成霖固然大费周折,却也已经踏上归程,这一点,金碧莲如何得知?金碧莲要石磊和王友苹去是知道石磊聪明,心思缜密,但大海捞针般的寻人本极渺茫,或者说能寻到的可能并不大,因此,尽管现在金碧莲家的客厅里高朋满座,金碧莲仍是满腹心事,高兴不起来。
离端午节还有五天,该到的人也都到了,除绿柳山庄的孟娟娟带着郭继斌、张兰苹、张燕红外,还有西门飞熊、李木头和稽德润。本来稽耸也想来的,说是要见主人一面,给主人叩头。一来藏珍楼中还有一些削器埋伏未曾完备,二来朱四达一人守护绿柳山庄也颇不便,被朱四达硬留了下来。太湖的毕承祖和李玉蓉来了,连守在钟荣和乌斯曼坟前、已退出江湖的石方明和史如玉也来了。钟荣死在嘉木扬喇勒智手里,石方明和史如玉要报师仇,明知不是嘉木扬喇勒智的对手,这一仗也不得不打。
金碧莲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孟娟娟,又目光环顾在座的众人,说道:“石磊和友苹还未回来,也不知能不能见到言大哥和大师姐。眼看端午到了,若是我言大哥和大师姐来不及赶到,又便如何?”
毕承祖说道:“言大侠能赶到最好,若赶不到,莫非我们就不杀嘉木扬喇勒智了?毕某不才,倒要第一个和嘉木杨勒喇智斗斗!”
金碧莲说道:“我们和嘉木杨勒喇智斗过几次,并无取胜的把握,若言大哥到,可以稳操胜卷,毕大官人既如此说,我们按时前去便了!”
王人英说道:“据说嘉木扬喇勒智招了十几个和尚,不知内中是否有武功高手,我们倒要小心!”
金碧莲说道:“嘉木扬喇勒智建了镇南寺,收几个和尚也在情理之中。这些人高明到哪里去?不必放在心上。”
孟娟娟问道:“嘉木扬喇勒智会不会请几个帮手?若是摩尼什也在,只怕更难对付了。”
金碧莲说道:“二师姐的话是极,我们不可不防。”转而对张兰苹说道:“你是我们的女诸葛,今天怎的不说话了?”
张兰苹说道:“石磊和王友苹如果请到了大姨和大姨夫,他们一定不会来王家庄,或者说若来王家庄也一定要到了,此时不到,他们定会直接去镇南寺,因此不必在此等候,可以可以按计划去镇南寺了。若是大姨和大姨夫不到,这一架只怕也不得不打。对付嘉木杨勒喇智,可不必守江湖规矩单打独斗,毕承祖可和李木头一组,可打个头阵;我娘和小姨一组,用我的玉龙剑和继斌哥的青鸾剑打第二阵,我和继斌哥用铁枪打第三阵。我们再不敌了,第一组再上。由石叔和史嬸带着燕红、李玉蓉和西门飞熊、稽德润对付几个小和尚,也绰绰有余了。我这样按排可好?”
毕承祖笑道:“张兰苹不亏称为女诸葛,连金女侠都让贤了,说点事果然令人信服!李木头的两柄锤很有份量,我们两个人打头阵最好。”
宋帝的皇陵不在临安,而在肖山。镇南寺是掘陵墓而建,自然也在肖山。从临安到肖山,骑上快马也有一天的路程,若从王家庄起身,在路上就得走两天。金碧莲一干人计议定当,便由王人英和石方明、史如玉带着西门飞熊、稽德润先走了。按排个住处,探听个虚实,王人英最擅长。之后不久,毕承祖、李玉蓉、李木头、孟娟娟、金碧莲、郭继斌、张兰苹、张燕红纷纷上路,打算在端午前一天赶到肖山。
夏的热已完全取代了春的余韵,满眼是浓浓的绿。宋皇陵有成片百年以上的巨柏,有着一片荫凉,因这片柏林紧连镇南寺的后门,此时王人英和石方明便扮作闲汉坐在树荫之中。他们装作无事留连,眼晴却注视着镇南寺后门和周围的地形物貎。
此时离端午还有两天,王人英和石方明作为第一拨先到,选好客棧后,嫌坐在客棧里闷气,王人英约了石方明出来走走,这一走,便走到了镇南寺的寺后。
石方明说道:“从后面看不出什么名堂,更不知镇南寺里除嘉木扬喇勒智外,是否还有别的高手,必得进寺去探个究竟。”
王人英问道:“嘉木扬喇勒智利害,我们不是他对手,去了也是白去,还能探出什么来?”
石方明说道:“我倒是有一个计较,我们以下战书的名义进寺,俗话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嘉木扬喇勒智未必会为难我们。”
王人英说道:“你这话有道理,以谁的名义下书?言大哥吗?”
石方明说道:“若以言大哥的名义下书,嘉木扬喇勒智一定多作准备,何况言大哥此时尚未到,还不知能不能赶上。我们只以金碧莲的名义下书,嘉木扬喇勒智不放在心上更好!”
王人英说道:“这封战书得回客棧写,再看看兰苹到了没有,问问她有什么好主意!”
王人英和石方明回到客棧,孟娟娟和金碧莲的第二拨人还没有到,石方明写好战书,对稽德润说道:“有胆量跟我们探镇南寺吗?”
稽德润说道:“有什么不敢?什么时候动身?”
石方明说道:“马上就走!”
西门飞熊问道:“我呢?”
石方明说道:“你守着客棧,等我们的人来!”
探镇南寺本有点冒险,原定是王人英和石方明两人去的。石方明临时叫上稽德润,是因为稽德润的父亲稽耸是制作削器埋伏的行家,所谓家学源渊,镇南寺有无削器埋伏,稽德润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也是石方明细心之处。
镇南寺的规模甚大,尤其是山门气势十分宏壮。寺前有一块数亩大小的广场,这是供香客们拴马歇轿的。四周绿树环围,红墙便掩映在绿荫之中。王人英、石方明、稽德润站在镇南寺前,先不进寺,却在指指点点说笑。不一会,一个小和尚出来,见王人英几个人气度不凡,上前合掌问道:“施主是来敝寺烧香的吗?这边请进。”
王人英说道:“我们是来找嘉木扬喇勒智的,有劳你通报一声,就说他的老朋友到了,叫他出来迎接!”
小和尚不知真假,说了声“施主少待,进寺去了。”不一会,一声宏亮的佛号响起,嘉木扬喇勒智走出山门,跟在嘉木扬喇勒智身后的竟是陆元伯和郑仲和。嘉木扬喇勒智一眼瞥见王人英和石方明,打了个哈哈,说道:“我道是什么老朋友,原来是你们!”
王人英笑道:“说老朋友总比说老冤家好听,陆元伯和郑仲和也在寺中,大和尚倒也不寂寞。”说毕,向嘉木扬喇勒智、陆元伯、郑仲和拱拱手。陆元伯在黄山钟家庄杀了石方亮,是石方明的仇人,此时石方明固然不能拔剑相向,却也不肯向陆元伯行礼。他不认识郑仲和,也只点了点头。稽德润也跟着石方明没行礼。
陆元伯和郑仲和把文天祥押到潮阳,交给了张弘范,张弘范便带着文天祥北上了。因蒙、宋之战基本结束,陆元伯和郑仲和打算北上和林,谋个一官半职。他们不愿跟着张弘范沿路受拘束,两人两骑走得自在逍遥,路过临安,顺道来看看嘉木扬喇勒智。适逢其会,遇到王人英他们。此时王人英说道:“大和尚,你倒活得很结实!”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阿弥陀佛,我猜你们一定不是来镇南寺礼佛的!”
王人英说道:“大和尚说得不错,我有心把镇南寺拆掉,却又不是你的对手。听说大和尚很得了些宝物,想顺手牵羊,拿几件去玩玩。大和尚若是怕了我,就在山门口说话;若是不怕呢,走了大老远话,我正口渴,你也别忒小气了,就请我们去方丈喝杯茶!”
在王人英和嘉木杨勒喇智说话时,石方明对陆元伯说道:“你是杀我兄弟的凶手,是我的仇人,不过我今天不是来寻仇的,是另有要事,我们的账改日再算!”
陆元伯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儿子倒还能和我战上几合,改日你父子一齐上吧!”
郑仲和认识王人英,却不认识石方明,他只拱了拱手,并没有说话。嘉木扬喇勒智说道:“既然你们不是来寻仇,贫僧权且把你们作客人相待。王人英你别太得意,我若不请你们去方丈喝茶,倒显得我怕了你们,贫僧不信你还能在我们三人面前捣什么鬼!”
说毕,嘉木杨勒喇智在前,紧跟着王人英、石方明、稽德润,陆元伯和郑仲和走在最后,其实是监视王人英的意思。王人英嘻皮笑脸,石方明正经又大度,稽德润没经过大阵仗,此时也只好大着胆子了。不过他并没有忘记他的任务,眼睛一转,便知寺内没有削器埋伏,随即又向王人英递眼色示意。进山门没走几步,嘉木杨勒喇智一声断喝:“把山门关了!”
只听轧轧连声,原本敞开的两扇庙门顿时关了起来。
六十五章 杖风剑气树骚骚
王人英、石方明、稽德润刚进山门,嘉木杨勒喇智一声断喝:“把山门关了!”也就在山门关上的一刹那,王人英身形一晃,已经坐在了大雄宝殿的屋顶上。既然寺中未设削器埋伏,也就困不住王人英了。王人英不急不躁,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问嘉木扬喇勒智:“大和尚把庙门关了,意欲何为?”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你们来寺不安好心,得先把你们拿下!”
王人英说道:“大和尚奈何得了我吗?”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你虽跑了,这里还有两位只怕就插翅难飞了!”
变化突兀出于意外,但石方明仍然十分镇静,也并不打算上墙逃走。他知道以他的功夫,在嘉木扬喇勒智和陆元伯、郑仲和面前,想逃也逃不掉。况且,他自有脱身之计。他对嘉木扬喇勒智说道:“说插翅难飞只怕未必,我劝大和尚还是大开山门,恭送我们走的好!”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你叫人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送来,我便大开山门恭送你走!”
石方明说道:“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已放在绿柳山庄藏珍楼中,大和尚若不怕我言大哥,又懂削器埋伏,只管去取,不会有人阻拦,我却是要大和尚送出寺去!”不等嘉木扬喇勒智开口回答,问对王人英:“亲家身上带火器没有?”
王人英答道:“这是我的吃饭傢伙,随身带着呢!”边说边拿出火折,晃了两晃。又拿出一个小包,说道:“这是硫磺和芒硝,当年我爹火烧万安宫怀粹殿便是用的此物!”
石方明说道:“大和尚若不恭送我们出寺,你就把这镇南寺烧成白地吧!”
王人英笑道:“我正有此意,这把火烧起来,想必是很壮观的!”
这一来该嘉木扬喇勒智着急了,他忙说:“且慢,镇南寺烧不得!”接着吩咐小和尚:“把山门打开!”
庙门一开,石方明和稽德润走出寺外。嘉木扬喇勒智对王人英说道:“山门开了,你该下来了!”
王人英说道:“上面凉快,再坐一会儿!”
嘉木扬喇勒智关山门要捉王人英、石方明、稽德润三人,事先陆元伯和郑仲和并不知道。不过嘉木扬喇勒智弄巧成拙,本来主动权在他手里,这样一来,反倒被动了,只得开山门把石方明和稽德润先送出来。陆元伯和郑仲和对王人英的轻功固然佩服,便是对石方明的胆识也十分佩服。陆元伯和郑仲和是路过临安前来看望嘉木扬喇勒智的,也知道王人英和石方明背后是整个江南侠义道,并且与言成霖都扯得上关系,是以本不想多事。尤其是郑仲和,更不想得罪言成霖的朋友。此时他对嘉木扬喇勒智说道:“大师何不问问他们来寺有何贵干?”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你说得不错,我只道他们是来捣蛋的,尤其是王人英,实在叫人放心不下。”说到这里,对石方明合掌说道:“阿弥陀佛,石施主来敝寺有何贵干?”
石方明说道:“给大和尚下战书来了!”说完取出由他起草又以金碧莲的名义写的战书,递给嘉木扬喇勒智。嘉木扬喇勒智看过之后,哈哈笑道:“金碧莲倒成了人物头子了,敢向老衲挑战,胆子不小啊!”
石方明说道:“大和尚遍掘宋国帝陵,真是人神共愤!战书已下,端午再来取你的脑袋,告辞!”说毕,双手一抱拳,然后一拉稽德润回身便走。
王人英说道:“陆、郑两位来得正是时候,嘉木扬喇勒智归天,正可为他收尸!”说毕,身形一晃已到了庙外,跟在石方明、稽德润身后走了。
王人英、石方明、稽德润三人进出镇南寺,如入无人之境,嘉木扬喇勒智尽管武功盖世,还有陆元伯和郑仲和两大高手,竟无可奈何,真正是气恼之极。回到方丈,郑仲和问道:“凭金碧莲的武功,也只和我在伯仲间,比之陆兄还稍有不如,如何敢向大师挑战?”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金碧莲不是贫僧的对手,能与我一战的,言成霖一人而已!如果言成霖要与我交手,他不会藏头缩尾,以金碧莲的名义。如此看来,言成霖并未到此。说不得,端午那天,贫僧要大开杀戒了!”
陆元伯说道:“我和郑老弟适逢其会,看大师大展神威了!”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若得两位相助,便是言成霖来了也无妨,只怕到时两位未必能作壁上观,说不定还要比贫僧先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