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是河阳镇中最大的客棧,尽管冲着玉如意前来河阳的江湖人物多数已走,此刻在仙客来客棧里,仍是热闹非凡。以言成霖和孟姣姣为首,石方明、史如玉、王人英、金碧莲、孟娟娟、郭继斌、张兰苹、张燕红、王友苹、石磊和傻小子李木头十三人,济济坐于一堂。这次在郭家庄一战,石方明和史如玉并未出手,不过儿子石磊为他们长脸,居然把葛胜南一剑剌伤。石磊长能耐了,自然是言成霖指点之功,石方明和史如玉又叫石磊向言成霖叩头道谢。客气一番,众人的矛头集中到了李木头身上。王友苹首先说道:“李木头,你最傻也不能傻到打自家兄弟吧?你出其不意打继斌哥一锤,若不是继斌哥闪得快,此刻还有命在?你说该怎么办!”
李木头在打葛胜南时如果是一个疯虎,现在就连病猫都不如了。他胀红了脸,囁嚅着说道:“你,你说怎么办?”
王友苹说道:“过去向继斌哥叩头赔罪!”
李木头说道:“作个揖还不行吗?我只给和爹、娘叩过头!”
王友苹说道:“你这次错犯大了,葛胜南是什么人?杀唐伯伯的凶手,你倒很听他的话的,他叫你杀继斌哥,你就杀继斌哥?你是又傻又浑,得给继斌哥叩三个响头!”
李木头说道:“继斌也是我哥,叩头就叩头,打什么紧!”说毕走到郭继斌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连叩了三个响头,说道:“继斌哥,我上了葛胜南的当,出手打你,以后不敢了!”
郭继斌本不在乎李木头赔罪不赔罪,王友苹要捉弄李木头,李木头便当真叩头,他忍住笑伸手一拉。说道:“起来吧,谁希罕你叩头!”
李木头起身瞄了王友苹一眼,便想坐下。王友苹说道:“李木头你别坐,还得向新嫂嫂叩三个头!”
李木头看看张兰苹,却见张兰苹雍容秀美,又微微带笑,不置可否。身旁站着的丫头手燕红对他又做鬼脸又打手势,要他跪下叩头。对王友苹说道:“我只给新嫂嫂叩头了,不再给别人叩头了!”说毕,向张兰苹跪下,咚咚咚连叩了三个响头。张兰苹本是带笑看着王友苹捉弄李木头,见真向自己叩头,反倒不好意思,连忙说道:“李兄弟快快请起!”
王友苹又说是她和石磊帮李木头赶跑了葛胜南,以后还要帮着杀葛胜南,非要李木头向她和石磊道了谢才算完。闹了一会,孟娟娟对史如玉笑道:“看看王友苹,活脱脱一个小金碧莲!”
金碧莲笑道:“二师姐是在夸我吗?”
孟娟娟笑道:“你们母女俩还要别人夸吗?”
史如玉也笑道:“友苹小小年纪,武功可不含糊,人也长得漂亮,那傻小子最浑,可不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
孟娟娟说道:“还有人对他更服贴呢!你没看见?”
史如玉说道:“这倒没在意,你说的是谁?”
孟娟娟说道:“还有谁,你家石磊啊!友苹要他朝东,他不会朝西!这两个小傢伙还真是不错,要不要我给他们做媒?”
史如玉说道:“只怕我家石磊高攀不上。”
金碧莲笑道:“我家是什么高官大户?说不好听一点,是个偷儿世家,什么高攀低攀?你别看我算是能拿主意的了,我也只能拿我和人英的主意,友苹的事我还真管不了。我看石磊这孩子很不错,我们也不要说破,说破了成了还好,若是不成没的弄个没趣。”
孟娟娟笑道:“你这不是答应了吗?”
金碧莲和史如玉听了,笑了起来。
石方明和王人英没有参予她们的说话,见她们笑,石方明问:“什么事好笑?”
史如玉说道:“别问,没你的事!”
王人英说道:“我说一件事,言大哥和姣姣姐、娟娟姐来晚了点,没有看到,就是给郭继斌挡了一锤的那个人,后来就不见了,可是有点古怪?”
石方明问道:“你说的是使虎头双钩的那人?”
王人英说道:“可不就是说的他!”
金碧莲说道:“这人我知道,名叫毕承祖,是太湖毕天祥的儿子,他来郭家庄本是要杀郭玉波和郭玉涛以报杀父之仇的,我和继斌给分说了两句,后来就走了,再没提报仇的事。只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广场的,郭家起火不知与他有没有关系。”
郭继斌说道:“李木头的锤很有点份量,毕承祖挡那一锤,显得举重若轻,武功必非泛泛,他既然明着要杀郭玉波和郭玉涛以报杀父之仇,不会在暗中杀人放火!”
言成霖说道:“离开郭家庄时,我走在后面,虽人声嘈杂,我还听得两句,说郭家老太太和青云山庄的赵青云和赵守拙都被人杀了,按继斌所说,若不是毕承祖干的,莫非另有隐情?”
金碧莲说道:“毕承祖这人,虽不能说是侠义道上的,却也很明事理,要不,我们分说了两句他便走了?”
孟姣姣说道:“以我之见,郭家老太太、赵青云父子三人之死,必和玉如意有关,或者说,是谁杀郭家老太太、赵青云父子三人,玉如意便在他身上。若要知三人为谁所杀,却也不难,只要查查是何兵器所伤便知。”
孟娟娟说道:“郭家兄弟也算是旧识,虽不能说有多少交情,却也从未和我们为敌。若去郭家庄查看,未必便会推却。”
金碧莲说道:“我和人英去走一遭如何?”
言成霖说道:“不必,郭家兄弟必知凶手是谁,只要知道郭家兄弟的动静便可。何况他们正忙着办丧事,我们何必多事?此处事已完,我们该走了吧?”
言成霖刚说了“走”字,门外有人问道:“此店是言成霖言大侠下榻之处吗?言大侠可在?”
言成霖应道:“在下正是言成霖,足下是谁,请进店说话。”
一人应声而进,手持拜帖说道:“小的是郭家的管家,奉郭玉波和郭玉涛兄弟之命,请言大侠和诸位移驾敝庄。玉波兄弟说了,本要亲自到客棧相请,家里出了点事,叫小的多多拜上,务必请到。拜帖在此,请言大侠一观。”
石磊站得临近,几步走到来人身前,伸手接过拜帖,递给言成霖。言成霖看时,见拜帖上口气甚是谦恭说是请言大侠、孟女侠和诸位英雄到庄一叙。言成霖先对来人说道:“知道了,你先请回吧!”又把拜帖抖了抖,问大家:“诸位意下如何?”
金碧莲说道:“什么‘闻名久矣’,‘一睹大侠风采’,分明请的是言大哥和大师姐,人家在办丧事,难不成还去给那老太太叩头吊丧?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史如玉笑道:“什么事少了你金碧莲便没趣了,说不定是有小鬼上门,要言大哥打鬼,你去了也好壮壮威势,你不去,谁还愿意去?”
石方明和王人英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史如玉的话。孟娟娟说道:“姐姐和姐夫两人去走一趟,若是留你们,多住几天也无妨,我们先去临安,在木渎王家庄等你们。”
郭继斌、张兰苹、张燕红、石磊、王友苹、李木头这些小一辈的,也并不想去郭家庄,而是想早到临安。孟娟娟一发话,王友苹首先说好。孟姣姣笑道:“郭家兄弟把玉如意藏着要送给我们呢,能不去吗?”
金碧莲说道:“有这等好事?玉如意是二师姐家的宝贝,若还在郭家庄,也该二师姐去拿,我可不愿奉陪!”
史如玉笑道:“我看你打架最起劲,不是想争夺玉如意吗?”
金碧莲说道:“夺得玉如意也是给二师姐,我可不想要!”
言成霖说道:“玉如意未必还在郭家庄,你们不想去就不去,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说着话站了起来,对孟姣姣说道:“我们俩去看看也好。”
史如玉说道:“言大哥和姣姣姐两人去最好,我和方明临安也不去了,师父伤了臂,虽无大碍,他没儿子,把方亮过继膝下,虽有方亮照应,我们也不能不尽点孝道。”说到这里,向石方明点点头,石方明遂对石磊说道:“磊儿,爹和你娘回钟家庄了,你若不愿回去,继斌便是你大哥,要听继斌的话。为父这把赤焰剑还是你言大伯所赠,爹用不着了,你拿去吧!”
说毕,石方明解下剑,交给石磊。石磊有点意外,先是一愣,说道:“爹,娘,你们不去临安了吗?”
史如玉说道:“不去了,回去侍奉师父了,江湖险恶,你向你继斌哥学着点,行事不忘侠义两字,爹、娘就放心了。”
石磊接过赤焰剑,又把自己用的剑解下给了石方明,看了王友苹一眼,对史如玉说道:“娘,你回钟家庄就用不着好剑了,你那么凤剑给了友苹姐吧!”
孟娟娟笑着打趣道:“王友苹是你什么人?要你娘把么凤剑给她?”
石磊说道:“友苹是我姐啊,她的短剑也不怎么好,若用么凤剑,一定要厉害些!”
史如玉冲金碧莲一笑,解下么凤剑,交给王友苹。王友苹心里也想要,又有点不好意思,看看金碧莲,金碧莲说道:“你想要就拿着,有一把好剑,遇到厉害人物,也好对付!”
王友苹接了剑,石磊又说:“友苹姐,你那金符没什么用,带身上也沉,不如给了我娘吧,说不定好派上用场!”
王友苹把葛胜南的金符顺了来,也没什么深心,在王家庄听郭玉波说起时,有点技痒,只是想取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当真取来了,如石磊说的,带着怪沉的,能有什么用?听石磊这一说,也没考虑,取出来便交给了史如玉,史如玉一笑收下。
石磊和王友苹互换物件,旁若无人,在座的知道石磊和王友苹还是一派天真,而金碧莲和史如玉却是心中有数,和大人可以开开玩笑,但此时也不便说什么。张燕红拉拉张兰苹,又指指石磊和王友苹,抿着嘴笑,张兰苹也不竟莞尔。
史如玉、石方明遂与众人告别,众人送到镇口,史如玉又叮嘱石磊几句,飞身上马,回转黄山钟家庄。石方明和史如玉走后,言成霖和孟姣姣也告别众人,前去郭家庄。孟娟娟、王人英、金碧莲、郭继斌、张兰苹、张燕红、石磊、王友苹、李木头回客棧收拾收拾,不等言成霖和孟姣姣,纷纷上马,径去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