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转移视线的卡卡,根本没料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会突然暴起,向她这个陌生,却即将与她同室的道友发出攻击。
只见那卷毛小女孩,粉嘟嘟的嘴角一勾……
“哇呜!”
一只猫不像猫,老鼠不像老鼠的白色生物突然哇地一声,从卡卡头顶上跳下来。
它体积不大,如寻常猫儿一般,却能头顶好大的一盆冷水,眼看就要将卡卡浇个透心凉。
卡卡背后却突然飞出一只大手,一把将卡卡拧离了灾区。
那个及时伸手的人,自然就是跟在卡卡身后的蒙老爹,他虽是庄稼人,却是村里难得的猎手,身手反应都是凡人中的一流。
“啊?”那个不哭也不睡的卷毛女孩傻眼了。
她瞪着办事不成,反吓得跳进她怀里躲灾,直接点明她才是始作俑者的白色生物,心中忍不住怒气腾腾地咆哮道:“小白,你怎么搞的,你竟然失败了?”
“你怎么能失败?这下我还怎么立威?怎么宣誓自己是608室的老大?”
“怎么搞的,前面几个都很顺利,为什么这个竟然失败了,难道这个会法术?”卷毛女孩小嘴蠕蠕而动,还在那生气地碎碎念。
卡卡简直不敢相信,瞪着泼散一地的水渍,才反应过来:我说嘛,老感觉这房里怪怪的,原来是湿答答的地板,还有床上的女孩子们。
才刚来而已,除了恶作剧的卷毛女孩是一身扎眼的短打艳红,其他三个都换上了学堂配发的修习服。
原来如此,原来她们都是被这卷毛女娃欺负过的,衣服都湿透了才换的。
好险,真多亏了父亲!
“喂!”
卡卡很不客气地瞪着那卷毛女,一脸恶狠狠的气势,“请问,我得罪过你吗?你凭什么欺负人?”
卡卡很不服气,她好像没得罪过她吧?认都不认识吧?这卷毛女干嘛见面就莫名其妙欺负她?
“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了?”卷毛女扬起高高的下巴狡辩。
卡卡也不客气,瞪着那女孩,几步踏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女孩怀里用力一把夺过那只白色的小东西。
卷毛女一时不妨,竟叫卡卡一击就成功夺走了。
直到拿在手里,卡卡才发现,原来它也没多大力气,好像还是个胆小鬼。只是沉甸甸、滑溜溜、还硬邦邦的,竟然还会挣扎,会“吱吱”地乱叫,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果然啊,刚才看那白色的小东西躲得如此之迅速,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真不是你?”卡卡威胁性说着,双手用力捏紧那白色的小东西,高高举起,作势欲摔。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卷毛女是想给她下马威来着,在村里,小孩儿都爱玩这套,卡卡自己都玩腻歪了。
卡卡不愿出头冒尖,但却不能不立威。再说现场都是小女孩儿,她可不顾忌,否则以后怕有的是麻烦来找她。
她的目标是好好修学修炼,可没空陪小孩子打闹过家家。
再说,一来就甘受欺负,还怎么让父亲放心?
“你……你凭什么说是我?”卷毛女见卡卡这么强硬,气势已经焉了一丢丢,还从来没人敢跟她硬气,至少长那么大没有!
“给你机会,再说一遍!”卡卡又加大捏住那白色小东西的力道,直捏得它“吱吱”叫得更惨。
“就是她,就是她,那傀儡兽就是听她指挥的!”
卷毛女的对床上,一个一直在抹泪的小女孩忽然伸手指着“凶手”告发。
“凶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告发者。
告发者怯怯看了看卡卡,见卡卡并没有给她哪怕一个感激或鼓励性的眼神,她便立即低下了头,焉下去不吭声了。
原来这小东西不是生物,而是傀儡,难怪长得那么奇怪,卡卡也不禁有些好奇。
其实她也不是真要摔,不过想要“凶手”道个歉而已。
至少,让她以后不敢再找自己麻烦!
“你想怎样?”卷毛女孩终于放软了口气。
卡卡斩钉截铁道:“给我道歉!”
“哼,我们乌兰家的人从不道歉!”
卷毛女高抬下巴,傲然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十钱做为补偿。而且,既然我没能成功立你的威,以后,你也可以不用听我号令。”
卡卡有些傻眼,用钱补偿一声道歉,这也可以?
“怎样?”卷毛女昂头问着,眼睛却没离了卡卡手里的小东西。
那可是她的宝贝,她的心血,而且,还是她用一个月的自由,才换得带它同上修学的,她不要失去它。
卡卡将卷毛女孩着急这傀儡兽的情态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明白,正因为她穷,所以更不能一来就让想欺负她的人,拿钱买动她的意愿。
她卡卡的一声道歉,怎能以金钱来衡量!
“不稀罕你的臭钱,你不想说道歉也可以,但这小东西要归我玩三天!”卡卡自以为找到了很好的谈判条件。
“玩?”那卷毛女孩有些炸毛!
“哼,小白是我的心血,怎能给你随便玩?你太不尊重小白了,不尊重小白就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作品!”
额……好像说错话了,卡卡有些尬。
“不过……”
卷毛女双手在胸前豪气一抱,不无好奇地瞪了卡卡一眼,才高昂头道:“我娘亲常说,做人要大度,你第一次犯我就不计较了。你把小白还我,以后你要是遇到困难,都可以叫小白帮忙!怎样?”
“这小白能帮我什么忙?”卡卡也不无好奇地问,她必须衡量一下,值不值十钱,呸,是值不值抵她蒙卡卡的一声道歉!
卷毛女昂首挺胸,很是傲然自得道:“送信,取东西,传话。只要不超过20斤重的东西,它可日行千里。”
“哦?这东西还会说话?”无论是送信,传话,还是取东西,卡卡觉得都大有用得着的可能。毕竟她孤身一人在外修学,哥哥多奇也远在龙城替她抵债,这玩意儿对她大有用处。
卷毛女没好气瞪了卡卡一眼,道:“它还不会自己说,但是可以简单复制几句,将话带给你要传的人。”
如此方便!卡卡根本不用多想,张口就道:“甚好,成交!”
卡卡心里喜滋滋,顺便还搬了句村正的口头禅来用。
“给,小东西还你!”卡卡把傀儡兽递还给那卷毛女孩。心里却在捉摸:这卷毛女小小年纪就敢胆大妄为,在大人面前都敢肆意捉弄人家闺女。而且,前面几个看来还都成功了,她却还能完好无损,并且毫无顾忌、依旧明目张胆地坐在这儿等待下一个倒霉蛋。
再有,随口就是十钱花出,毫无负担,还能在人人都不能带进东西的修学堂里,随身带着个那么高级的傀儡兽,想来不是附近的达官,就是豪绅之家的孩子。
跟这样的人,明眼人都知道绝不宜结下梁子,而最好能引为良朋。
卷毛女接过傀儡兽,头也不抬,欢欢喜喜地爱!抚她的傀儡兽去了。
她无比爱惜,就像顺猫儿狗儿的毛一般,轻轻顺了几下那滑溜溜,却并无毛的傀儡兽的腰和头。
最后,还不忘抱起来,给傀儡兽认真做了一遍全身的检查。
当卷毛女认真检查傀儡兽时,卡卡这才发现,这滑溜溜的小东西,虽然整个身体认真看起来是木头做的,但那圆溜溜的小脑袋却逼真得很,特别是那对乌溜溜的小眼睛,不仅能如活物一般转悠,里面还能不时地闪出光来,说不出的灵动喜人,像极了它主人的一对乌眸!
卷毛女确定小白无恙,卡卡上修学遇到的第一阵风波才算翻篇了。
“喂!”卷毛女终于抬眼正视卡卡,“我叫乌兰娅,你这假小子也挺强悍,咱们交个朋友吧!”
“可以,我叫蒙卡卡!但我的目的是修学,不玩闹,小孩子过家家的事不许烦我!”卡卡昂首挺胸道。
卷毛女显然还有些震惊,不过,她主动要交的朋友,没点傲气又哪来的资本?
蒙老爹一直闷不吭声当个隐形人,见女儿成功化解了这一次危机,他也终于放宽心了,这孩子,还好像她老娘。
卡卡根据引路牌的提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床位。
竟然就是右边的第二个,紧挨着最末尾的乌兰娅的床。这床头床尾的,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蒙老爹本就是个闷葫芦,这房间里又都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他没有多待的理由。
又见卡卡找到了自己的床位,也没什么需要他的了,他便起身准备回去。
“卡卡,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必出去送我了!”
卡卡没有意外,却忍不住道:“父亲,你不参观一下学堂再回去么?刚才进来都没空好好看呢!”
中午看着别人离别还没什么感觉,临到自己与父亲分别时,终究还是心纠。于是,卡卡忍不住还想找个借口,让父亲多陪自己一会儿。
“要不,陪卡卡看看吧!”卡卡几乎央求道,眼眶都不自觉地热了。
蒙老爹张了张口,不忍心,想应承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乌兰娅却抱着傀儡兽,在那有口无心地抢先道:“这破学堂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看我陪你啊!保证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都带你看个够!”
卡卡无比幽怨地,狠狠地,瞪了乌兰娅一眼,只怕控制不住自己要打人地用力拽紧了小拳头。
接收到卡卡那情绪饱满的一眼的乌兰娅:这什么眼神?难道又我错了?怎么可能!
不过,卡卡转瞬又想,以她对蒙老爹的了解,回去的路就算没有代步的牛车,估计他也不会再去搭冷老爷家的顺风车了。
就算冷老爷再次邀请,不,卡卡觉得,以自己对老爹的了解,就算冷老爷真的有心再次邀请,蒙老爹也不会给他机会,老爹有本事避免再让冷老爷遇见。
那么,快马都要跑半日的路程,这都快申时末了,蒙老爹要怎么赶回去?
靠两条腿吗?
卡卡觉得,就她对老爹的了解,不是大有可能,而是肯定的。
这意味着什么?蒙老爹将要孤身走很长很长的夜路!山路!
卡卡忽然不安了,心急了,心痛了!
“父亲,快去找王老爹和柳老爹,他们陪王仁和柳梦南上街玩耍,肯定还没走。”
王、柳两家在村中虽算富户,但也只是条件优越一点的农家,平时跟蒙老爹还经常一起换活做活儿,蒙老爹肯定愿意跟他们同乘而回。
蒙老爹怎能感受不到女儿对自己的关心和疼惜?此刻又即将放她一人孤身在外修学,未来在里湾可算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了,蒙老爹这样的硬汉,想想竟也是差点老泪奔流。
“你放心!”蒙老爹好不容易才将一把老泪逼回,说话的声音却有些抖了,他不敢多留,怕自己再难忍住。
蒙老爹转身就走,只甩下一句宽慰卡卡的话:“昨天他们邀我同来时都商量好了,今天等我一道回!”
父亲就这样走了,卡卡没有追上去,只把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被褥里,半天没抬头。
“喂!”
乌兰娅推了推卡卡的肩,“捂死了没?没死带你出去玩吧!”
卡卡用力地在被子上抹了两把,这才敢抬起自己连泪痕都不可见的脸来,与乌兰娅一道溜出了608室,去逛新学堂。
在学堂带着傀儡兽属于违禁品,乌兰娅也不敢明目张胆带着小白出去晃,只好将它单独藏在房间里。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交流玩耍,卡卡才总算把乌兰娅的家底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乌兰娅的父亲,竟是这座修学堂的两位最高的执事之一。
乌执事是个傀儡家,乌兰娅从小在父亲的浸营下,也极度痴迷于傀儡一道,小白就是她自己的作品,她还因此得了个小傀儡家的称号。
当然,都是父母亲友对她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