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知县抬头看看夜空,长出口气,独自向县衙走去……
寅时,邱夫人坐在床边,手拄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床榻上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邱夫人便猛的惊醒,“孩子,孩子?醒来了么?”
“呃......这是......哪里......”男孩缓缓的睁开眼睛,努力的转过头,看向邱夫人。眉头紧皱了一下,想来是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但他紧咬着嘴唇,硬是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
“孩子,你醒了!”邱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孩子,先不要说话,我给你倒杯水喝。”
“谢谢......姐姐......”。
借着昏暗的烛光,邱夫人倒了杯水,笑着递到孩子身边,笑道:“孩子不大,倒是很会说话。”
那孩子接过水,猛的喝了下去。
“慢些,别呛到了。”夫人担心道。
“嗯,不碍事了,谢谢姐姐。刚才是您救了我的命吧,追我的那些坏人呢?”说着把水杯又递给夫人。
“哪些坏人?你说的可是那些官差?他们没找到你就走了。”夫人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他们不是官差!”“咳咳咳......”男孩显然怒急,牵动了伤口,眼角已然显出泪光,但他似是强忍着,泪水终是没有掉落。“如果是,怎么会乱杀无辜!”
夫人一愣,莫非刚刚又是一宗灭门的惨案么?夫人回过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竟也有些酸楚,心想道:“是啊,他们真的不可算作“官”差,如果是,怎会欺凌弱小,如果不是,却又如此明目张胆,耀武扬威。如果今日这孩子不是遇到自己,天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孩子,说说你的经历吧?”
男孩默不作声。
“可以再给我一点水吗?”
夫人笑道:“水倒是多的很,只怕你喝得多了尿了床可就糟了!”此时,夫人见他不想提及也就没有追问,反而开起了玩笑。
“哼,姐姐休要说笑,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呦呵,小孩子家家,竟不许救命恩人开句玩笑呢。”虽是说着笑话,也不忘把水再次递到男孩手中。这男孩脸色一红,接过水,一饮而尽,把水杯放在床边,重新躺好,闭起眼睛,不再做声。
“哎呦,这小脾气。”夫人接着笑道:“这样吧,你再睡会,现在是寅时,过了辰时,天就该亮了,我要带我的小侄女出游,你想留便留,家中米面皆有,想来你这个大人自会照顾好自己,也可想走便走,游遍天下,如何?”夫人眼含笑意,看着床榻上孩子的表情。
“......”孩子默不作声。
过了能有一刻钟的时间。
“姐姐,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我......”他终究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此时已经挣扎着从床上做了起来,泪水已经漫过了嘴角。
“好孩子,别哭!”邱夫人急忙走过来,扶着孩子的脸颊,擦拭着他的泪水。“孩子,虽然你叫我姐姐我很开心,不过辈分是不能乱的,我这里呢倒是真的住着一个你的小姐姐,你呢以后可以随着她叫我姑姑,刚才是姑姑有意逗你的,如果孩子你没有去处,以后便跟着我吧!”
“姑姑......”男孩此时已然泣不成声,回想着这些天的种种遭遇、心中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姑姑,谢谢你救了我,真的,我知道你是好人,追我的那些人真的是坏人,我现在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你。”
“嘘,先别说了,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辰时真的要走了,你如果想跟着我就要养好身体,准备赶路。知道吗?”夫人摸了摸男孩的头,重新扶他躺好,盖上了被子。男孩倒也不扭捏,也是身体有伤,不一会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清晨,邱夫人携着两个孩子走出毛家村,一路东行,直奔遥遥可见的那座日头刚刚升起的高山。
小孩子间的沟通比起这位夫人可要容易得多,不多时,便已知道这男孩名叫叶文畅,今天七岁,比菁菁小一岁。虽然受了伤,但精神状态确是很好。菁菁本就是个活泼的孩子,不一会便把这个本来就少言寡语的“弟弟”管的“服服帖帖”。其实男孩看着要成熟许多,倒也对这位小姐姐毕恭毕敬。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菁菁嘟着小嘴,撒娇的样子甚是可爱。
“呵呵,怎么了?刚刚出来没有一个时辰,刚刚不还是蹦蹦跳跳的吗?这会子就累了不成?”正说话间,路边正巧有一块比较平整的巨石,邱夫人忙走过去,把上面的积雪拂去,垫上随身的包裹,让两个孩子休息一下。
“姑姑,你和菁菁姐坐吧,我不累。”男孩站在一旁。
“好吧。”夫人笑着对女孩说道:“菁菁,你看看,就你娇气。还整天吵着要我带你云游四方,区区几步路便已受不了了。”
“哼,谁说的,是你们走得太快了,况且我弟弟身上有伤,我是怕他累坏了。”说着还向男孩吐了吐舌头。
“有劳姐姐挂念。”男孩深施一躬。
“文畅。”
“在,姑姑。”
“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纪,如何懂得这些礼数?还有......”
“姑姑,等我们有了安身之处,我自会原原本本说与姑姑和姐姐听,我们还是先行赶路可好?”
“嗯,也好,菁菁,起来吧,我们继续赶路。”
夫人扶起女孩,继续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前面的那座大山,名为古松山,是姑姑我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
“哦,那好吧,快走吧,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菁菁兴奋的蹦了起来。
“呵呵,傻孩子。”夫人笑着说道:“常言道隔山跑死马,这古松山可还是远着呢。估计我们要快日落才能到的,如今时至冬至,更是日短夜长,还是快快赶路吧…...”
“啊......还要那么久啊......”菁菁再一次坐在了石头上。
“快走快走。”
“不嘛不嘛......”
“呵呵,菁菁姐还是听姑姑的话吧。”
“要你管!”
“呃......”
一路欢声笑语,三条人影,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