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拥着走出了那条狭长的胡同,向外走去。可是刚到了街路上,饶是他们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却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只见,到处都是熊熊的火光,处处都是沸腾的人群,无数人哭喊着四处逃窜,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了一般。更多的人在疯狂地打砸焚烧抢劫着所看到的一切,商家、店铺、汽车、包括路两旁的垃圾桶与消防栓也成了已经疯狂的人们渲泄的目标。
没人知道他们倒底为了什么这样,仿佛他们这一刻不再是创造文明的人类,成为了破坏一切的野兽。他们现在的存在只是为了暴力,只是为了渲泄胸中无名的怒火与怨气。
人人心中都有一粒黑种子,只待适当的时机便会破土而生,几乎在一瞬间就可长成为参天的大树,遮盖了文明的天空,让罪恶泛滥,让黑暗降临。当这罪恶与黑暗来临之时,也便是文明的悲哀,世界的痛苦。
人性,在某一个时刻,终于还是抵不过那与生俱来的、被压抑许久的、潜藏已久的兽性。
没人能说清楚,人之为人,倒底是人性多一点,还是兽性多一些。
而现在这种兽性,便表现为疯狂的、歇斯底里仇恨与发泄。又有谁知道,这仇恨的根源,倒底是什么?
昔日里繁华的大街,现在却是满目疮痍,处处伤痕,到处都是汽车被烧毁时的爆炸声,到处都是被纵火焚烧的店铺冒出的熊熊烈火,到处都是一双双已经被黑暗的仇恨所充塞的眼前,到处都是兽性的嘶吼与邪恶的吼叫,整个城市满身创伤,仿佛置身于野兽的乐园,这个城市,美丽不再了。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停下,快停下……”谭潆望着眼前的一切,彻底地惊呆了,声嘶力竭地尖嘶着。
可是,她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疯狂的世界里却是那样的软弱无力,没人能听见她在喊什么。
或许,就是听见了,也会有人充耳不闻的。
“人类原本就是由野兽转化而来,人类,只不过是被改良的兽而已,现在的一切或许才我们本原的真面目。只有有一个机会,它便证明给我们看。”杨臣摇头叹息着,眼神凄凉。
“肯定又是该死的西北独立军,他们再一次发动了黑客攻击,切断了蓝亭市的电网,煽动人群暴乱,还派人袭击我们,这群该杀千刀的。”谭潆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文明被摧毁,人性在堕落,虽然是西北独立军擅长抓住人类的心理而精心布下的一个局,可是,如果人性中不存在这样的弱点,就算他们再怎样设局,再怎样煽动,又岂能如愿?
说到底,打败自己的,还是人的本体。"杨臣近乎无奈地叹道。
“算了,不管他们怎样,先与我们的人会合再说。”谭潆稳定了一下心情,扭头向杨臣说道。
“那里有一个小妞,长得真靓……”忽然间,远处有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野兽发情时的吼叫,声音里充满了贪婪与占有的欲望。随后,几个高矮不一、胖瘦不等的男人向着这边飞快地跑过来,脸上满是不堪的表情。
可是,看他们身上名牌的西装斯文的卖相,或许平日里他们就是哪家合资企业的高管也说不定,但现在,他们统统成了不受理智控制的野兽。
“砰砰砰……”
接连三枪响起在那几个男人的脚下,子弹击打得路面火星乱蹦。
如果有可能,谭潆真想一枪崩了他们。可是她不能,再怎样说,毕竟他们还是平民。而她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平民。
“她有枪……”那几个男人吓了一跳,远远地望着谭潆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和狞厉的表情,兔子一样的跑掉了,瞬间便没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
“我们走吧。前面的那栋大楼,有我们的人在。”谭潆吁出了一口长气,心中有一种悲哀袭了上来,让她突然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别太在意,人性原本就是这样。”杨臣苦笑着说道。
“你呢?你也是这样吗?”谭潆边走边转头向杨臣下意识地问道。
“我?呃,我,我只有见到你的时候才会这样。”杨臣顿了一顿,随后眨着眼睛坏笑着说道。他有意调节一下气氛,不想让谭潆因为看到眼前的这一切而情绪坏到极点。
“死色狼!”谭潆一想起当初杨臣两度在自己面前裸奔的时候,禁不住羞红了脸,笑骂着啐了杨臣一口,终于感觉轻松好多了。
“有你在身边,真好。”谭潆转过头去看了杨臣一眼,一颗心感觉是那样的踏实,再不像之前那样沉甸甸的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不会用枪吗?”略略轻松下来的谭潆也有意想避开眼前沉重的现实,转换了话题。
“谁说我不会用枪?我可是打靶场的常客。”杨臣翻起了白眼说道。
“那你为什么总用钢针而不用枪呢?”谭潆好奇地问道。
“武在止戈,况且,枪这种东西太暴力,能少用就少用。喜欢用针,也是我的一种原则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从来不用枪。”杨臣挠了挠脑袋说道。
“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侠了。”谭潆调侃地说道。
说着话间,两个人已经小心地避开了一群群混乱的民众,绕过了一辆辆即将爆炸的汽车与燃烧的店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了那栋大楼之中。
刚一进楼,几个国安特工便迎了上来,其中那个曾经紧随在谭潆身后的八号惊喜地喊道, “组长,你没事,太好了。”
谭潆也是一阵悲喜交加,刚才自己在地狱的门口绕了一大圈,乍一见到自己的手下,心中那种情绪很复杂,当真是无法言说。
“我没事,你们怎样?与当地的警局及军区联系上没有?具体情况查明没有?”谭潆重新恢复了那个镇定自若的女强人形象,边往楼上走边沉稳地问道,仿佛,在她身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共死了五名兄弟,三名是在那辆爆炸的汽车中牺牲的,另外两个是在与那几个突袭枪手的战斗中牺牲的。当地的警局已经联系上,警察全员出动,只是现在还无法控制整个局面,太乱了。
我们已经请求附近二百华里以外的军区紧密调派军队维持秩序,进行戒严。军队已经出发,最少要在一个小时后才能到达蓝亭进行紧急管制。
情况已经查明,是西北独立军那群混蛋干的好事,他们利用黑客攻击切断了包括蓝亭市在内的南部沿海十三城的电网,利用黑夜煽动民众暴乱打砸抢,强奸妇女,目前造成了多大损失尚不清楚。"那个八号沉稳地回答道,可是,沉稳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
“知道了。”谭潆面无表情地往楼上走,可是内心深处却波翻海覆,愤怒到无以复加。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如果不还以颜色,西北独立军还会更猖狂!
“谢谢你!”那个九号走过杨臣的身边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悄声向杨臣说道,却令杨臣不禁愕然。
“谢我什么?”杨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那个九号回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却不再说话,继续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