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国雄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直视着眼前的林之遥。他曾幻想过无数个和自己亲生女儿重遇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相遇,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我……你们为什么都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啊?我……没走错房子啊。”林之遥说。
“哦,没事。可能我老伴就是好久没有在国外看到中国人了,所以才会这样的,见谅见谅。”中年女子说道。
“哦,好吧。你的铲子掉地上了,叔叔。”林之遥说。
“叔叔”这个词让陈国雄瞬间从天堂坠落进地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眼前,可自己却不能相认。这感觉,真是百爪挠心。
“哦,谢谢你的提醒。”陈国雄反应过来,说道。
“没事。那个请问我的房间在哪儿啊?我想上去看看,收拾一下我的行李。”林之遥问。
“好好,跟我上来吧,行李等会儿让你叔叔给你拿上去就好了。”中年女子在说“叔叔”这个词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好的,那麻烦叔叔了。有点沉,您注意安全。”林之遥说完就跟在中年女子身后,上楼了。
“没事的,叔叔身体很硬朗的!”陈国雄说完眼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还满意吗?”中年女子问道。
“嗯,我都可以的,谢谢了,接下来的两年就叨扰你们了,多包涵。”林之遥说。
“没事没事,别这么客气。那你先在这待会儿,我下楼让你叔叔把你的行李提上来。”中年女子说完就下楼了。
“我也帮忙吧,行李真的很沉。”林之遥说。
“没事孩子,你不用麻烦,我来就可以了,大不了我提两趟。”陈国雄说。
“可是……”林之遥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趁着陈国雄上去了就自己跑下去提起了另外一个皮箱。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都说了让你别提了,你怎么还提呢?你看看你,这么瘦,别到时候再伤到自己了。”陈国雄把第一件行李放到房间后就马上下来拿第二件了,可却看到林之遥已经提到一半了,赶紧制止道。
“我没事的,我刚才都是自己提了两件行李过来的,你看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嘛。”林之遥说。
“我来我来我来!”陈国雄完全不听林之遥的“小朋友”说法,直接取过行李,提到她的房间里去。
“谢谢叔叔,那剩下的就我自己来处理吧。”林之遥说。
“好,那你先整理着,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喊我们,我们会帮你准备的。”陈国雄说完就离开了。
林之遥独自在房间里开始整理起房间来。这个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刚刚好可以让林之遥祝进去有安全感的房间。林之遥对这家也算是满意了,就是对这中年夫妇看自己的眼神感到奇怪。每当他们看自己的时候,她都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是我们的遥遥吗?”中年女子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等待着自己的老伴下来告诉自己。
“是,她就是我们的遥遥。”陈国雄说。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时隔二十二年终于又把我们的遥遥带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中年女子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了好了,别这么激动,等会儿遥遥要是下来看到就不好了。”陈国雄说。
“是是是,我不激动。”中年女子擦掉激动的泪水,说道。
“遥遥比以前更漂亮了,记得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她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出现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年,不过我也不后悔,因为上天又让我找到了你,现在又把咱们的女儿送回到了我们的身边。”陈国雄说。
“是啊,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中年女子依偎在陈国雄的怀里,说道。
“咳咳咳,好了好了,别等会儿让孩子看到了。这样,你先去做饭,我再上去看看孩子缺些什么生活用品,我去给她买。”陈国雄说。
“对对对,你快去,我这就去做饭。”中年女子进了厨房,内心的激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了。
“扣扣扣……”陈国雄敲门。
“进!”林之遥正在折叠衣服。
“是我,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去给你买。”陈国雄笑呵呵地说。
“我没什么需要的,我该带的都带了,不必麻烦了。”林之遥说。
“哦,这样啊……那好,等会儿饭好了我叫你,我先出去了。”陈国雄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怎么了?看你一脸失落的样子……”陈母问道。
“我觉得遥遥跟我们没有这么亲啊,我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我眼前而我却不能与她相认,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么!”陈国雄说。
“没事的,接下来会有机会说的。孩子才刚到美国,不要吓着她了。”陈母说。
“这倒是,你多做点好吃的,我看那孩子这么瘦,真是舍不得,多给她补补。”陈国雄说。
“好,你去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别再想这事儿了啊。”陈母说。
“好。”陈国雄离开了厨房。
午餐做好了以后,三人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有激动也有不习惯。时隔二十二年,一家人终于能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真好。可是这一切都太虚幻,好似梦境一般。
“孩子,我叫你遥遥可以吗?”陈国雄问。
“可以啊,我家人,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习惯了。”林之遥低头吃饭,说道。
“哦~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父亲叫什么吗?”陈国雄问。
“林振华,上海人。怎么?你们认识吗?你们也是上海的?”林之遥问。
“哦,我是上海人,我老伴是浙江人。”陈国雄说。
“哦哦,那您认识家父咯?”林之遥问。
“听过这个名字,林氏集团总裁嘛,但是我不熟。”陈国雄说。
“那您以前在上海是干什么的啊?”林之遥问。
“我也开了一个小公司,只是后来经营不力,倒闭了。”陈国雄说。
“哦,是这样啊。”林之遥点点头,继续吃饭。
“遥遥平常没事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呢?我和我老伴每周末都会出去逛逛街什么的,看你初来乍到,你想去哪儿我们可以带你去啊。”陈国雄说。
“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我来这就是图个清净,不想让人打扰。”林之遥说。
“这话什么意思啊?是在上海有人欺负你吗?”陈国雄关心道,生怕自己女儿成了那受气包。
“那倒不是,就是生活环境和人让我觉得厌恶了,懒得去应付了,所以就跑出国来读书了。”林之遥说。
“那你在此之前有想过离开自己的故土吗?”陈国雄问。
“没有,我还是想要呆在自己的国家,我念完书就会回去的。”林之遥说。
“哦哦,这样啊。”陈国雄点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林之遥。心想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这般有苦也无人听她倾诉。
很快到了开学季,林之遥每天的任务就是去学校上课,回家学习,每日如此。林振华夫妇也有过想要来看林之遥的念头,但却被林之遥拒绝了。林之遥之所以躲到外国来就是为了不想给林家再照成不便,不想让林之馨觉得自己是寄生虫非要赖在林家不可。虽然少了能让自己倾心相诉的好朋友,但是在这至少图了个悠闲自在。
在林之遥读研期间,林之馨还真没少派人来找她的麻烦,好在陈国雄夫妇好心保护她,最严重那次直接找了警察。这不仅仅是让林之遥对林之馨刷新了认知,也让陈国雄夫妇了解到自己的女儿在林家并不是很讨喜,过得并不愉悦。
“你说咱们的遥遥都被振华他们的女儿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一天下午,陈国雄夫妇在房间讲话。
“是啊,这些我不在的期间我们遥遥真的是受苦了。原本我打算与她在她成人礼上相认的,然后把她带到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可是世事难料,最后我和振华失去了联系。”陈国雄说。
“你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与遥遥相认啊?我每天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欺负那么欺负的,你知道我这个当妈妈的心里有多难受吗?!”门外,林之遥清楚的听到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林之遥今天放学比较早,所以提早回家了,她并没有告诉陈国雄夫妇,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没想到意外听到了一个大秘密。在听到这些对话的第一反应,林之遥的脑子整个都炸了,回想起初到美国时他们对自己的热情,还有一些奇怪的反应,这都足以说明一切。
“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林之遥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红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