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权势还能是什么?”凤濯缨反驳说,“世人都知道你南予珽权势滔天,不过却少了我父亲的支持。现在你把我父亲这一边也硬拉了过来,怕是以后当今圣上也要怕你三分了!”
南予珽又气又惊,竟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人吗?”
“殿下是什么人濯缨不敢枉自揣测,不过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南予珽看着缩在墙角里的那人,心里一阵伤心。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和一个人站得这样近,心却隔着这样远。
“我告诉你凤濯缨,你算错了,我根本看不上他凤青云的那点势力!”南予珽说得冷酷无情,“他不过是在我父亲的庇护下当得个太平官罢了,还够不上我成武王府的台阶!”
凤濯缨没想到这个南予珽如此不讲道理、嚣张乖戾到这种程度,竟然连当朝左丞相也这样辱骂。
“南予珽,你混蛋!”凤濯缨气得抓起枕头往前方扔去,“你就是个大混蛋!”
站在地上的新郎官没有说话,而是打开大门扬长而去。只留得凤濯缨一人在房间里独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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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予珽出去没多久,巧绣就跑了进来。看着一屋子的瓷器碴子,小姑娘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赶紧叫了婆子来收拾,唯恐扎了她家小姐的脚。
南予珽走了之后没有再回来。
凤濯缨不知道那个浑人晚上去了哪里,睡在何处,她也不怎么关心。
不过她还是有些后悔的,梁先生明明让她顺着南予珽来,但是她竟然第一晚就和他闹得这么僵,以后别说指望自己能救秦箫,恐怕不拖累他就算是好的了。
也许是这个夜晚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在这个成武王府的第一夜,就这样裹在被子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许久,凤濯缨的耳边传来巧绣的声音:“小姐,小姐,醒醒,该起床了。”
凤濯缨只想着睡觉,便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这时一只大手推了推她的后背:“怎么睡得这么死?还当真是没心没肺。”
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
凤濯缨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但是这床不比自家闺床,宽大许多,她一个不留神便往前跌了过去,恰好闯进那个人的怀抱里。
“怎么?看自己夫君一夜未归,心里着急了?”南予珽抱得个香玉满怀。
凤濯缨立刻挣扎着推开南予珽:“你就是死在外面,与我也没有半点干系!”
听了这话,原本态度有些和缓的成武王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既然瞎,就老实点!快点起来梳洗,现在要进宫拜见皇兄。”
凤濯缨起来梳洗打扮后,便随着成武王一道往皇宫里去了。
到了皇宫门口,二人下了马车,又换了两顶软轿继续往前。
可是南予珽却把凤濯缨的盲杖放在马车上了,他说这是皇宫,这些刀枪棍棒的都不能带进来,这盲杖便属于棍。
虽然总觉得这根本就是南予珽对自己的报复,但是凤濯缨未进过宫,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只好小心为上了。
走了没多久,大内总管李昭陵便迎了出来。他告诉南予珽皇帝没有在太极殿,而是在舒敬轩。
轿子转了个弯继续走,走了一会儿终于落下。
凤濯缨眼盲,又不熟悉地形,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轿帘子被撩开,一双手握住了凤濯缨的手臂。
凤濯缨想借力站起来,但没想到那双手一搂她的腰,竟然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凤濯缨吓了一大跳,想要挣扎。
“你若不想被我扔在地上,就别乱动!”南予珽威胁道。
凤濯缨真想一巴掌打在这个浑人的脸上,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再大的气性也只好忍下来。
就这样被抱进内殿,凤濯缨环着南予珽的脖子,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哎呀,真是新婚燕尔,到现在还分不开呢?”一个女子笑着调侃道。
被这样一说,凤濯缨脸上一红,挣扎着要下地。
南予珽顺势将凤濯缨放在地上,然后拉着她往前走。
“三阶拜见皇兄,拜见贵妃娘娘。”南予珽行了一个礼。
凤濯缨也跟着行了一个礼。
“上前边来。”皇帝满脸笑容。
凤濯缨被南予珽拉着走上前,宫女们搬来了两个圆凳子,二人便就此落座。又有宫人端来了一个茶盘,上边放着两个茶杯。
“皇兄,三阶带着濯缨给您敬媳妇茶来了。”南予珽笑着说。
“好好,真是太好了。”皇帝十分高兴。
凤濯缨摸索着端起茶杯,然后跪下说道:“濯缨给长兄敬茶。”
皇帝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凤濯缨又端起一杯茶:“濯缨给贵妃娘娘敬茶。”
慧贵妃微笑着饮了茶。
“好孩子,快起来吧。”皇帝将凤濯缨搀扶起来,“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以后都不必拘礼。”
慧贵妃也笑着说:“濯缨这孩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着让人欢喜。三阶真是长大了,也娶妻了。”
皇帝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南予珽说:“濯缨双目有疾,生活不便,你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人家。”
南予珽微垂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那是当然,只要凤小姐别嫌弃我们成武王府庙小就好。”
“你看你说的,这京城除了皇宫,就你们成武王府最大,谁还能嫌弃你不成?”慧贵妃说道。
南予珽轻轻瞥了凤濯缨一眼,然后哼了一声。
皇帝看气氛不对,便拉过了话头:“濯缨,朕这弟弟被我们娇惯坏了,脾气不好,毛病不少。你以后也得多多担待。不过他虽然孩子气,但是为人善良,坦诚,是个好孩子。”
凤濯缨只点头称是,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同意。在她看来,这个南予珽不过是嚣张跋扈,争权夺势之徒罢了。
“唉,你也成了亲,你二哥却还没消息。朕上次和他提起了此事,可是他全无兴趣。”皇帝又说道。
听皇帝提起了南予琤,凤濯缨心里不觉一紧,手也绞在一起。
南予珽随意地抖了一下自己湖蓝色的织锦长袍,然后说道:“二哥他眼光高的很,估计没有什么姑娘能入他的法眼。”
凤濯缨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明明是心上人,却一句话也不能讲。
“哦,对了,皇兄。我打算过几日就回淮阳。”
皇帝很惊讶:“你怎么想起来回淮阳了?在京城不好吗?”
“皇兄,我怎么着也是个王爷,有自己的封地。现下仗也打完了,亲也成完了,哪能老赖在京城不走?”
皇帝眼中有着些许失落:“是啊,你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地方了。只有朕,只能待在这京城里当一个孤家寡人。”
“皇兄,你不要这么说。不是还有二哥了吗?他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走的。”南予珽说道,“你放心,我和二哥永远都在皇兄身边。”
皇帝脸上安慰了一些,但还是说道:“无论怎么样,还是等濯缨回门之后再说吧。淮阳那地方地处北方,天干物燥,怕濯缨待不习惯。”
南予珽转头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凤濯缨,终是没有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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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予珽夫妇走后,慧贵妃神色忧虑。
皇帝拉过慧贵妃问道:“怎么了?簌簌?何事忧愁呢?”
“陛下,我看今天三殿下是新婚燕尔,应该如胶似漆才是。但他看起来却并不痛快,话里话外地好像在提点濯缨。”
“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这小两口拌嘴吵架也是有的,他们年纪都小,小孩子心性,大大也就好了。”皇帝倒是不以为意。
慧贵妃点点头,便说别的去了。但是她没有讲,在他们说到宣文王时,凤濯缨脸上满是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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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舒敬轩出来,南予珽并没有回去,而是带着凤濯缨来到静安宫。这里便是南予珽的生母李太妃的所居住的地方。
“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我母亲,你小心点,别给我出乱子。”南予珽叮嘱道。
只是敬个茶罢了,能出什么乱子呢?凤濯缨心里嘀咕着。
进了房间,凤濯缨便觉得这个静安宫比那舒敬轩可是冷了不少,她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而且和那边燃着的温香不同,这里一直环绕着一种冷冷的梵香。不像是皇家宫殿,倒像是山间寺庙。
凤濯缨心里有点慌,牵着南予珽的手握得紧了一些。
来到内堂,李太妃已经端坐在椅子上等候他们了。
李太妃大约40多岁,虽然脸上已经开始有了细细的纹路,但是却还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一个大大的美人。特别是那双凤眼,又柔又媚,与南予珽一个样。
不过她嘴角下拉,面无表情,倒是和她那终日里嘻嘻哈哈的儿子很是不同了。
“三阶携濯缨拜见母妃。”南予珽夫妇跪下磕头行礼。
这时丫头把茶端了上来,濯缨便摸索着给李太妃端了茶。
李太妃没有接茶,反而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新儿媳。
凤濯缨不知发生何事,只好端着茶一动不动。
南予珽见状,连忙偷偷提醒李太妃:“母妃,媳妇敬茶呢。”
李太妃哼了一声,才接了茶,只饮了一口便放下了。
南予珽带着凤濯缨落了座,便问起自己母妃身体如何,近日里用了什么药,诸如此类的杂事。
李太妃随口答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凤濯缨看。
“三阶,如今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婚姻大事也给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母妃大概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母妃,您不要这么说,三阶再大也是您的儿子啊。”
“你说得对,你是我儿子。既然你喜欢,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如若和睦,那是最好。如果有人怀了坏心思,那我可就第一个不答应。”李太妃的话好像带着尖,扎得凤濯缨头皮发麻。
“母妃,您说什么呢?我们当然和睦啊,您就放心吧!”南予珽笑着说。
李太妃叹了口气:“我这几日身上懒,现在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听了这话,南予珽带着凤濯缨便行礼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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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成武王府,凤濯缨立刻问南予珽:“你说的回淮阳是什么意思?”
南予珽张开手臂等着丫头帮忙更衣,口中随意地回答说:“我是藩王,自然有自己的封地。现在我已经成婚,当然要回封地。”
“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
“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凤濯缨质问道,“你恼我没有对你百依百顺,所以决定把我带走,远离我爹爹,到时候你便可以称王称霸了!”
南予珽翻了个白眼:“我称王称霸为什么要远离凤青云?我在哪里都可以称王称霸。”
“你!”凤濯缨气得说不出话。
南予珽走到凤濯缨面前,然后说:“我走是我原本就想好的,和你没有关系。还有,你知道你现在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吗?”
“我为什么要讨你的喜欢?你又是我什么人?”
南予珽一把将凤濯缨拉到怀里,另一只手强迫她抬起头面向自己:“我是你相公,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管你为什么嫁给我,但是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