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凤濯缨便一直围着这九节鞭转悠,半分都错不开眼,连睡觉都放在枕头下面,生怕谁给偷了去。
可是对于南予珽,凤濯缨依旧没有多大变化,至多就是当这个小王爷坐在院子里看她练鞭子时不赶他走便是了。
但是这个家伙总是得寸进尺,在旁边看就看好了,坐着当木桩也没什么。
可是他的那个嘴却噼里啪啦总是说个不停。
“你这一鞭又软又柔,活像捞面里过了凉水的面条。怕是给敌人挠痒痒呢?”
“你这一鞭太散,力道都没用上。今天没吃饱饭吗?”
“你这一鞭失了准头,这是歪到哪里去了?”
“你这一鞭……怎么打自己身上了?”
凤濯缨忍无可忍,一鞭子便朝着南予珽甩了过去。
南予珽微微一闪,然后用手一拉一卷,凤濯缨连鞭子带人一下子都滚到了南予珽的怀里。
“这次还是有些准头的嘛。”南予珽抱着凤濯缨一脸坏笑。
凤濯缨伸手想给南予珽一拳,却被他一手按住。想出一个扫堂腿,腿也被夹在南予珽两腿中间,这姿势又说不出的变扭。
“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叫了!”
“那你叫好了,为夫教自己的王妃几招功夫,谁敢说不行吗?”话是这么说,但南予珽还是放开了凤濯缨。
“真是扫兴!”凤濯缨唤来巧绣,然后扶着她气哼哼地回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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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凤濯缨口渴,便一叠声地要水喝。
巧绣连忙拿来了提前凉好的茶,稳稳当当地递到凤濯缨的手里。
凤濯缨练了大半天的鞭子,早就渴的不行,一仰脖子喝个精光。
“小姐,你为何对王爷还是这样爱搭不理啊?”巧绣问道。
凤濯缨没好气地回答:“我为何要理他?”
“你看,王爷为了讨小姐的欢心,送了那么多礼物,最后还亲自打造了一个那么适合小姐的兵器。这声谢谢总该有的吧。”
凤濯缨把头扭到一边:“谁让他送我东西了。”
“那小姐就把鞭子还给王爷吧!”说着巧绣就作势要去拿凤濯缨的鞭子。
凤濯缨连忙把鞭子抱在怀里:“不行!”
“你看,小姐明明舍不得。巧绣不明白,王爷相貌英俊,又战功卓越,对小姐也是挺好的,小姐为什么不对王爷好一些呢?”
“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放肆了!”凤濯缨说道,“而且,很多事情你不懂!”
“巧绣只是不想小姐过得不开心。”巧绣说道,“巧绣什么都不懂,但是以前巧绣的阿娘说过,扁担尖尖看两头。有些事情,转一头看看,就不一样了。”
凤濯缨叹了口气:“我这事情,怕是转哪一头都是一样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在这个盲女的心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虽然这变化让人说不清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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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宫里便传来急诏,宣南予珽入宫。
南予珽进了宫才得知,原来这西北又开始不太平了。
皇帝将七八个折子扔在桌子上:“这几日这折子一个接一个地递上来,说是西北又有流寇开始作乱。”
“难道还是羌匪余孽?”南予珽问道,“上次已经剿灭的差不多了啊,余下的老弱病残也并入其他各部。”
皇帝摇摇头:“怕不是这么简单。这群人与其说是流寇不如说是叛匪。他们着装统一,武器完备,甚至还有自己的口号。”
“口号?这些贼人还有口号?”
“龙非真龙,偷日换天。”
南予珽大惊:“这……这岂不是想谋逆?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点点头:“据西玗关以及周边县郡所传来的消息,这伙人几乎是一夜之间忽然出现,仿佛瘟疫一般席卷了整个西玗关。现在有几个县甚至已经完全沦陷,成为他们的据点。”
“什么?若长此以往,那还得了!”南予珽一拱手说道,“皇兄,三阶愿戴罪立功,直奔西圩关,剿灭了那群反贼。”
“朕也正有此意。”皇帝起身,走到南予珽身边。
“不过此去怕是凶险异常,为一保万一,让你二哥与你同去吧。”
南予珽南征北战多年,一直是独自一人率领千军万马,皇帝从来没有说一个不字。
但是如今却突然将南予琤提了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大大反常的事情。
南予珽一张俊脸立刻变得异常失落:“皇兄现在可是信不过我了?”
皇帝却面色如常:“我当然相信你。但你二哥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担当他应该担当的责任了。而三阶你,也不用把这些重担一个人独自抗。”
看皇帝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南予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领命而去。
看着南予珽的背影,皇帝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后事如何,也只好边走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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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南予珽直奔卧室。
凤濯缨被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让人看不透的消息,你要听哪一个?”南予珽问道。
“哪个都不想听。”凤濯缨的态度一如从前。
南予珽刚要发作,但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出征,便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下去。
“好消息是我的禁足解除了。”南予珽自顾自地说道。
凤濯缨一拍手:“阿弥陀佛,这真是个大大的好消息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总是在家里看到你在瞎转悠了?”
“你明明是看不到的……”南予珽小声说道。
“那坏消息呢?”
南予珽表情严肃地说:“西北有叛乱,叛军已经占领了西圩关的一些县。”
“怎么会这样?”凤濯缨也担忧起来,“最近的事情真是一件接一件,这西北刚刚打过仗,如今又不太平了。你这个破虏大元帅,可要好好地守卫好南平的百姓。”
“你这个小女子,倒是还心想着南平百姓。”南予珽笑着说道。
“怎么?你看不起小女子吗?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那可是比男人还厉害一些呢。”
“不敢不敢,你是厉害一些。”
南予珽这话音说得有些暧昧,让凤濯缨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那个,你最后说得那个看不透的,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凤濯缨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这次出征,还有二哥与我同去。”
“宣文王?为什么?”凤濯缨拉住了南予珽的手,“他又不擅长骑马射箭,上了战场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二哥是不太擅长,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更何况还有左右将军保护着,安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南予珽将手搭在凤濯缨的手上:“只是我出征这么多年,皇兄从来没有叫二哥一起去过。如今巫蛊一事刚刚告一段落,皇兄却在这时让二哥一起出征,我怕是皇兄对我信任不再了。”
“若,若皇帝真的对你没有那么信任,你会如何?”凤濯缨紧张地问道,“你会不会对宣文王……对他……”
“对他下手?”
凤濯缨的手突然攥紧。
南予珽却摇摇头:“这巫蛊一事的确是我惹出的风波,虽然我还没有查出这幕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只有皇兄……我还是那句话,皇兄的话我会百分之百服从,若他最后选了二哥,那我就追随二哥。”
“真的吗?你会甘心吗?”凤濯缨问道。
“不甘心,那也没办法。所以这次出征我更要好好地表现,让皇兄重新信任我。”
如何重新信任你?凤濯缨心里想到,若不是向秦箫使绊子,怎么突显你?秦箫是不是危险了?凤濯缨默默地想。
“我,我也要去。”凤濯缨几乎来不及思考,“我也要随军出征。”
“啊?不行!”南予珽拒绝道,“出征是大事,哪能带家眷呢?”
“我不算家眷呢?我可以当一名小兵。我也会些功夫的。”凤濁缨争取道。
“且不说你是女子,是我的王妃,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单说你的眼睛,如何出征?我的军队里没有瞎子。”
“那我让巧绣一起去!”凤濯缨立刻说,“她看得见,她就是我的眼睛。”
“那更是胡闹,你都不能去,我还能带个丫头去吗?”
见凤濯缨表情黯然,南予珽想原是她在意我,所以才舍不得我走罢了,心里鞭又高兴起来。
“你放心好了,只要我打完仗,马上风吹一般地飞回来。你且在家好好等着我。”
然而南予珽这满腔的柔情蜜意凤濯缨并未怎么接收得到,她现在满脑子就是如何才能保护秦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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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凤濯缨却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这封信最奇特之处在于这并不是一封纸写的信,而是一竹子板刻的信。
这东西是一早醒来就被放在凤濯缨的床头的,但是大家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让凤濯缨更加担忧的是这板子上刻的内容。
“秦有难。”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凤濯缨知道寄这封信的人所说的就是秦箫。
可是只有这三个字,凤濯缨该怎么帮秦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