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青山绿水亦只是他的背景,微风拂过,那一袭白衣便有了灵魂。
这么英俊潇洒文艺过人,我承认,我心动了。
所以!我也要学乐器!
“牧清扬,可否帮我寻来一物?”我向牧清扬询问。
“那是自然!便是天上星辰,海中蜃景,哪怕再虚无缥缈之物,我亦会尽我全力为你寻来!因为我生来就是为你、保护你!”牧清扬向着天地一指绘声绘色坚定道。
“那好!帮我弄个二弦一弓的奚琴便好。”我又不是叫他做什么大事,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不过就是想学个奚琴,说的跟叫他去死一样。
况且我会让他去死吗?
“这么简单?”听完我的要求他却显得诧异。“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地他便欲离去,我方想提醒他伤势初愈小心一些,却只剩下他白衣飘飘远去的身影……
……
这般,萧阳离去,牧清扬离去,晓云不知藏在何处,我也便回到木屋之中。
整个无常崖上,便只剩下我三人,也只得和晓灵凑成团抓小狐狸玩。
引得小狐狸一阵威胁要让萧阳打我二人屁屁,然而最终还是在我和晓灵合力之下将小狐狸逗到嚎啕哀求。
直到牧清扬为我带回那奚琴之后,小狐狸已经失去了反抗任凭我二人玩弄。
……
夜至,万籁俱寂,正该是我一曲肝肠断之时。我带上奚琴轻轻推门而出,见月色凄凉,凉风习习,遥想那近十六年前我出生便未见得自己父母一眼,此刻尽我所能仍不得一丝线索,不觉悲从心来,寻了一树枝跃上,将奚琴置于腰间。
奚琴一物,我虽从未碰过,但宫商角徽羽又且能难倒我?我自认为乃音律之奇才,不过区区奚琴而已。
纵使外人道千年琴、万年箫、一杆奚琴拉断腰,我却嗤之以鼻。
不过是弱者而不想努力的借口罢了!
我看着手中弓,我心中明了,只消往弦上一按,再这么往弦上一拉……
“呲……”
这声音为何如此沙哑,这似乎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忆起那些高人一曲肝肠如同入木三分,想是这牧清扬偷了懒,随处寻来一便宜货,害得我这般隐藏的实力无处施展。
哎……也罢,逆风而行更显得意!
“呲……呲……”弓起弦动,一曲方休。
甚妙!甚妙!
这一曲万马哀嚎,论曲调是不如那万马奔腾,但论意境!我不服!
世人只知万马奔腾气势恢宏向着自由风起云涌,又有几人知晓其它那些被人骑的马心中所思?我这灵动一曲,不正是拉出了它们的心声?
马会被喜欢骑吗!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这一曲意境深远时,却听见晓灵的声音从树下传来:“花兮?你在干嘛?”
……
“我……我见天色悲凉,不禁想起这世间可悲之事十之八九,心甚哀之,便以此曲祭奠。”这个回答,我心中甚是满意。
“哦~你不会呀……”晓灵狐疑之色看向我,显是对我的技艺质疑。
哎……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我心中无奈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在那些高人手中如同利器般得心应手,在我手中却好似有千斤之力,纵我有万千法门亦不得其中精髓。
“哈哈,刚学,刚学嘛。”我讪讪一笑,感觉有些尴尬。
“这样啊……”晓灵扶着下巴一副老者姿态想了想抬眼对我道:“不如我教你呀!”
嗯?她会奚琴这玩意儿?我面带疑惑。
“当年师尊在时,曾向他老人家讨教过一二。”晓灵见我疑色便作解释。
“好!”我当然乐的从树枝一跃而下,便向她请教这奚琴技巧。
……
她确实会一些,拉拉小曲儿与我相教好了太多。“这乐器虽皆是各异,乐理却是相通,只要掌握其中法门,便可简单太多。”
我在一旁好奇着眼光看她手指在弦上来回游走,偶尔颤动按压,便让曲子十分生动,或悲或哀,尽在她柔夷之间。
这般,我便将她当作老师,边学边问,渐渐也懂了些许窍门……
一夜悄然将过,天色已呈朦胧之色,我二人却早已由乐理换做谈心。
其实晓灵之人,初见时有些乖张,实际上几番相处后,我方才发觉她心底善良,不过做事有些极端罢了。
一如那些偷衣服之事实际上不过是她认为我害牧清扬险些丧命,亦或者频频与我作对亦不过是她担心牧清扬罢了。
我问她喜不喜欢牧清扬,她说牧清扬是她师哥她当然喜欢。
其实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本意,只是因为她看出来牧清扬喜欢我的原因才这么说的吧,毕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眼底还带着不舍。
我试着问她:我抢了她师哥她不生我气吗?
她却是朝我一笑:我又不是怨妇,生你气干嘛?师哥喜欢的我也喜欢呀。
这一刻,我只感觉我的面容有些僵硬,她喜欢她的师哥喜欢着的我……
“不过你可别得意的太早哦,想是这月色太过醉人,让我情绪有些失落罢了,或许有一天我会争取拿回该属于我的那一份!”晓灵起身向我拽拳蔑视一笑后转身离去……
“那啥!其实我也当他是亲哥来着!”我企图尝试性挽救晓灵眼中既定的事实。
那碧蓝身影却是没有半点回应……
直到我看着那道身影愈来愈远再不见一丝人影,我以她所授,拉出了苍白一曲,便独自看向天际,等待日出东方。
……
第一缕阳光洒落,我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究竟神有着怎样子的能力,可以让这一幅幅美好的画面跳动。
其实我认为吧,人的所见所闻,皆是神手中的一幅画,只是这画太过高深,身处于画中的人怎么能够理解呢?
不知道极南之地的画圣知不知道这画中奥秘呢?
我正这般思考着,身后已多了好几道气息,不过待我转头之时,差点没把我吓倒掉下这无常崖去。
那是什么!那媚狐眼的红衣男人身后赤红赤红的十条尾巴隐约间竟散发出炽烈的气息!还有他边上那个人眸光水蓝似冰,居然满脸都是鳞甲,屁股后面还有一条满覆鳞片的龙尾巴!
关键的关键,这二人旁边,居然还有一个身着与狐狸男般的赤色衣服,束着赤红色头发的凤眼男子,且身上竟散发着烈焰之息!
我的天!十尾妖王赤言!和另外一应龙一火凤,都是妖神啊!
我张大嘴,眼轱辘片刻离不开他三妖,这三妖刚至,所散发的气势便那空气似都变得粘稠,我的呼吸都随之艰难几许。
“花兮。”萧阳唤我一声,我的意识却已变得迟钝不堪,片刻后方还张着个大嘴巴子讷讷转头面向他。
“萧……萧阳前辈!他他他……真的是妖王赤言吗?”我口齿不清战战兢兢指向那十尾妖狐。
“小辈,念你救了小玉,姑且与你不计较。”十尾妖狐冷冷开口,待我楞楞转过头去,却被他目光所摄,只觉眼前一片混沌,无尽压迫感袭来,却也只得这一刹那,我便回了神,只听闻他冷冷语气:“如假包换,妖王赤言。”而后,几人从我身旁擦过,留下我一人腿许久不听使唤。
我拼命吸气呼气,好半晌方才感觉身体恢复行动能力,赶紧向木屋中行去。
……
不料我刚到房门,便听得一阵剑张弩拔的吵闹之声。
“小辈,入我断魂谷抢夺断魂草,真是好大的胆!”
我推开门缝一看,说话之人竟是那火凤!此刻正对牧清扬厉色相对,而晓灵晓云二人早已被一股无形之力制在木墙上挣扎不得,小狐狸早已面色惊魂未定躲在萧阳身后。
“前辈,对不起,在下实乃是因为救人之际,方才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断魂谷?牧清扬去的断魂谷是他们的地盘?那次为了救我,他重伤……
他竟为了救我,不惜得罪妖王……
“见谅?我断魂草百年才得一株,你这般便轻易抢去,便叫我见谅?”
“在下抢夺确实不该,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若有需要定当刀山火海亦往之。”
虽然牧清扬是为了救我,但我不得不佩服他为了救我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佩服之余,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
“刀山火海?”火凤面色狰狞着,突然一掌挥向牧清扬,竟也将牧清扬凌空举起。“不需要!我只要你死!”
火凤这般动作瞬间牵动我的神经,不仅是因为牧清扬的安危,更是因为牧清扬得罪火凤是因为我的噬魂毒而起,好在我正欲破门救下牧清扬时,萧阳已然出手。
“火凤王,请你高抬贵手,入我人界杀人实属不妥,况且我们本就是为了人妖二界和平而来。”萧阳气势一凝,便将那虚空之威震散,牧清扬随之落地。
这般,我方松了口气,聂聂着推开门,弯腰低头畏首畏尾只求不引人注意朝着牧清扬靠近,却不料一道身影瞬间闪过,待我看清,牧清扬已落在十条狐尾的妖王赤言手中。
“萧阳,你我虽是亲家,但这厮竟欺压到妖界,我若留他我妖界颜面何存?”妖王紧紧掐着牧清扬的脖子,狐眼中已满布杀意,妖气腾腾间炽烈非常,连周围空气都欲随之融化一般。
而牧清扬此刻却只能面色痛苦不堪,妖王面前,他终究太弱。然这般状况,我心中一急,一拍此刻不争气正在不住颤抖的腿便冲到赤言身前趴住嘶喊:“妖王大人!且慢!且慢呀!”
妖王眸光一拧瞥我一眼:“小辈,莫以为你救了小玉我便可任你放肆!”
“妖王大人!小的断不敢在您面前放肆!”我也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说话这么流畅,明明心中怕的要死,却还要强装坚定,大概是担忧牧清扬真给妖王给杀了吧。想起曾经与牧清扬在平定公子前装夫妻,我便灵机一动,泪眼朦胧抽泣起来:“实在是小的不能没了他呀。”
“他,是你何人?”妖王冷眼看向我问道,怒气终于化为三分疑惑,想是这妖王亦被我这般面容所不解。
这般情形,我便将抽泣声放大一些,尽量忍住不眨眼睛,待憋了半天后眼睛酸楚难耐时,已是泪水决堤,便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他……是我的丈夫……”
随即又朝肚子摸了摸继续抽泣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我我……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呀,剑圣前辈当初为了小玉遍寻天下好歹有个期盼,终得父女相见,而他若死了,我即便上天入地也不能再给孩子找到爹呀……呜呜呜……”
待我话音落地,便立即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不住抽泣,嘶哑声更是悲痛欲绝。
这般,妖王赤言似有所思终于没有狠心下手,而恰如此时,我余光瞥见小狐狸从萧阳身后小心翼翼着来到我身边,面带惧意紧紧拉着我的手向赤言道:“舅舅……花兮姐姐说的是真的……那天我亲眼看见清扬哥哥和她在造小孩……”
“……”
气氛一度尴尬……
我面色僵硬止住抽泣,只感觉空气似乎更加阴冷了几分……
好在半晌后,妖王赤言狠狠瞥了我一眼后,朝着他手中的牧清扬咬牙切齿道:“罢了罢了!本王念她在救小玉情分上,姑且饶你一命!”
言罢,赤言将牧清扬重重扔在地上,我立马上前扶他,演戏玩到底,眸间关切与他:“夫君,你没事吧?”
牧清扬倒也入戏神速,温柔将我一抱感激涕零道:“谢谢娘子,我没事。”
这般,牧清扬得救,被控制住的晓灵和晓云也便被放开,好在总算虚惊一场。
不过我瞥见晓灵的眸光时,那大大的眸间却已是布满悲意,这般,我怕是有口莫辩了吧……
罢了罢了,此刻即便解释也是徒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