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韦捕头询问轩辕羽龙名号未果,也不好强求,待到他们离开之后,便招呼一众官差将那猥琐汉子押往衙门听候县令审判,同时又派出三个没受伤的捕快将那死狗、死羊和死猴的尸体作为证物带走。由于他们这一队人马要押送犯人,还有几个受伤严重的衙役被人搀扶着行走,因此速度上比起轩辕羽龙他们来就慢了许多。
“头儿,刚才那个小兄弟,我认识。”韦捕头本来走在后面,这时候有个一瘸一拐的捕快故意放慢脚步落到后面,见到前面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凑到韦捕头身边小声说道。这人姓李,与韦捕头私交甚好,平日里韦捕头对他关照有加,因此,他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韦捕头。
“噢?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韦捕头听说有人认识轩辕羽龙,不由得心里暗喜,急忙压低声音问道。
“听说他叫轩辕羽龙,至于什么来历嘛,倒不太清楚。只是今天晌午时分,他因为一宗偷牛案件牵扯其中,升堂的时候我有个兄弟是当班的衙役,听他说的。”李捕快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具体什么情况,你说与我听听。”韦捕头听说轩辕羽龙竟然牵扯到一起偷牛案,不由得心里一惊,但是下意识地认为轩辕羽龙侠义心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便急忙追问道。
“还不是因为县太爷的那个外甥呗。”李捕快往前面瞅了瞅,伸出右手做了个遮掩的动作,凑到韦捕头耳边小声说道,“昨天偷牛被那小兄弟抓了个正着,今日送到衙门里过审,县太爷有意包庇自己的外甥,便想方设法为外甥开脱,这案子今日还没结,要明日继续受审呢。”
“刘县令那不成器的外甥是什么德性大家心里都清楚,偷鸡摸狗的事情从来都少不了他。近两个月来附近村庄丢了不少耕牛,前来报官的乡民们都被刘县令一直拖着,又不许我们查,我早就认定是他外甥做的案了,可怎奈人家是官,咱们是吏,县太爷不许你查你就不能去查。再说了,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官字两张口,是黑是白还不是人家说了算,到时候狐狸打不到还惹的一身骚,人家一盆脏水泼过来你是洗也洗不净,弄不好还把罪名安到你头上,白白地做个枉死鬼。”韦捕头愤愤不平地低声埋怨道。
“头儿,小点声。”韦捕头这一席话吓了那个李快一大跳,赶紧往前面看看,见到众人没有注意后面,这才放下心来。
“怪不得刚才我请教他的名号,他不愿意告诉我,原来是对官府成见颇深啊。”韦捕头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晚上我听看守大牢的兄弟说,县太爷的外甥正跟另外三个同伙对口供,好在明日公堂之上把偷牛之事栽赃给那位小兄弟,若是这样的话,怕是他明天就凶多吉少了?”李捕快见到众人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于是便又继续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韦捕头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勃然大怒,止不住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惹得众人纷纷驻足回看,吓的李捕快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不言。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进城交了差好回家休息,准备在这捱到天明啊?”韦捕头见到自己说话引起了人家的注意,也不想节外生枝引起什么麻烦,便故意摆出长官的姿态催促众人先行赶路,把这件事情先搪塞了过去。那些捕快和衙役们也巴不得快点回去,于是也就没有在意他们后面说什么,只是答应了一声,便又押着那猥琐汉子扶着伤残人士继续赶路了。
“记得明天派几个人把城隍庙下面的那条暗道用土填实堵死,万一哪天金人打来了也免得人家利用暗道突袭我们。”韦捕头害怕众人起疑,急忙对身边的李捕快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快走两步追上众人的步伐,这才稍微提高一点音量对着他吩咐道。
“知道了头儿,我明天就找几个民夫来填暗道。”那李捕快也是精明,当下就明白了韦捕头的用意,于是便配合着他说道。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咱们自己来填吧。”韦捕头说道。
“那明天我让不当班的衙役轮流填土。”李捕快说道。
“啊?”走在前面的几个衙役听到这话忍不住惊呼一声,齐齐的停下脚步一起往后面望过来。
“啊什么啊,平日里没有案子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闲的没事干,这给你们安排一点活就嫌脏嫌累了?”韦捕头不悦地说道,那几个衙役不敢反驳,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在心里感叹道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直惹得那些捕快们忍不住的捂嘴偷笑。
“笑什么笑,你们也有份。”韦捕头厉声说道,这下又该那些捕快们愁眉苦脸了。
“我会跟县太爷阐明事实,每人月底给你们多发二两银子。”韦捕头见到众人一脸不快的表情,只得许个辛苦费给大家,这才让众人脸色好看了一些。
正说着就到了城门底下,韦捕头叫开城门便又马不停蹄的往县衙赶去,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县太爷也睡不下,正在大堂里面等着韦捕头捉拿造畜妖人的消息,另有十几个衙役正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打盹,见了韦捕头捉拿犯人回来,急忙就连夜升堂审问凶犯。
那猥琐汉子倒也识相,知道这人证物证俱在,自己这拐卖幼童的罪名是已经落实跑不脱了,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见了县太爷之后直接就下跪磕头不用审问就一五一十的招供了。
原来这厮乃是湘西人士,母亲是一个娼妓,家中兄弟三人,都不知父亲是谁。因为他排行老三,再加上母亲早些年吃了游方郎中的堕胎药毒聋了耳朵,因此人称聋三。聋三从小不务正业,专干一些偷鸡摸狗和为他老妈拉皮条的苟且营生,十几岁的时候兄弟三人认识一个苗疆的巫师,由于嫖娼忘了带钱,只好交兄弟三人一些法术抵债。谁知道聋家三兄弟别的方面样样不行,偷鸡被鸡啄,偷狗被狗咬,但对于这黑巫术这方面居然还有几分天赋,那苗疆巫师一来是喜欢兄弟三人,二来还想继续嫖娼不给钱,于是便把三人收为弟子,传授巫术,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碗饭吃。
兄弟三人跟着那苗疆巫师学了几年巫术,自认为可以出师了,便使计毒死了老巫师,接替了他的招牌,替人做起赶尸的买卖。谁知道这赶尸的买卖挣的也是辛苦钱,聋三不愿跟着大哥二哥吃苦,便又做起来捉鬼驱邪的营生,怎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给他去捉?招牌打出去两三年硬是没接到一单生意,好不容易碰到有人请他驱鬼,聋三连定金都收了,谁知道去了以后是个冤死的百年厉鬼,得,这下好了,不仅没捉到鬼,聋三还被厉鬼揍的鼻青脸肿的差点小命不保,于是乎,这第一次开张就把自个招牌砸了。
万般无奈之下,聋三只得做起了老本行,好歹他学了几年法术,赶尸的行当里有一门叫做“哑狗功”的法术,可以保证狗不咬他,但是狗不咬他不代表别的动物怕他的法术啊,于是乎,人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拖着死狗的猥琐背影被公鸡和大白鹅撵的抱头鼠窜,那正是聋三无疑。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也该聋三走运,某次盗墓的时候居然让他碰见一只没有多少道行的小鬼,聋三是缺衣少食没钱花,小鬼是家破人亡没贡品,一人一鬼一商量,便又做起了捉鬼驱邪的生意。先由小鬼去有钱的人家闹腾,然后自己装作游方的道士上门捉鬼,起初也是骗了不少钱,好景不长,某次碰到个真道士,人家把他的小鬼收了送去投胎去了,又把他教训了一顿,可怜聋三被厉鬼揍过又被道士揍,再也不敢碰这一行了,只得灰头土脸的回了老家。
在老家呆了一段时间,聋三无意中得到了一本老巫师生前留下的书籍,上面记载着一些名门正派严令禁止的旁门左道之术,这才明白过来老巫师对他们三兄弟还留了一手。聋三是穷怕了,也顾不得五弊三缺的利害关系,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一个能挣钱的法术,但那上面的法术想学必须拿身上的东西换,聋三略一思索,只得自个把自个阉了,学了个造畜的法术。这种法术极为阴毒,须得将活剥下来的畜牲皮带着热气盖到受施法的小孩身上,然后念动咒语施法让小孩和畜牲皮合二为一,相当于活生生的把人封印于动物体内,然后再去走街串巷的做杂耍挣钱。那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作为造畜的工具吧,更何况聋三一个阉人没有孩子,于是只得偷,只得抢……
听了聋三的叙述,在场众人无不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将其剥皮挖心,县太爷也是震怒不已,当场就给他判了个凌迟处死连夜上报刑部,只等刑部批准之后立即执行。在拉入大牢之前,县太爷还不忘赏他三十大板以解众人心头之恨,那厮知道这顿打逃不掉,早就做好了准备,叫人从他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想要孝敬县太爷一下可以少捱几棍。谁知那刘县令见了银子之后更是大怒,他一月的俸禄总和加起来差不多就五百两银子,岂会把这区区五十两银子看在眼里?并且这厮所做事情也的确是天怒人怨,不管多少银子都不能消除县太爷的心头之恨,于是乎,县太爷收了银子,又加了十板子。那些衙役们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四十大板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抡圆了板子狠命的拍下去,并且还故意数错又多送了他几板子,打的聋三是皮开肉绽、气若游丝差点就一命呜呼,若不是要给他留一口气好上刑场受那千刀万剐之苦,怕是直接就把他当场打死了。
挨过板子之后,两个衙役把他架起来往大牢里一扔就不管了。刚好隔壁牢房有四人正凑在一块儿嘻嘻哈哈的喝酒吃肉,好似他们四个不是来坐牢而是来消夏的。这四人正是王协等人,这时候已经对好了口供,正在喝酒吃肉划拳取乐,冷不防有新人被扔进来,还被打成这种惨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突然间,张全猛地惊呼一声:“师父?”却是吓了众人一大跳。
聋三听得有人喊师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半死不活的睁眼一看,见到一个满脸是包的年轻人正隔着栅栏拉自己,仔细瞅瞅不认识,便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谁啊?”
“我是张全啊,师父你不认识我了?”张全说着摸摸脸,这才想起自己等人昨天被蚊子叮的满身疙瘩,而这师父又几年不见,一时间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原来这厮以前就是随聋三学习法术,奈何没有天份,又不愿吃苦,学了个哑狗功就跑了,此后就打着“张天师后人”的身份招摇撞骗,实则是除了个“哑狗功”之外,其余啥都不会。
聋三一听是张全,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徒弟,于是二人把怎么来这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这才发现师徒二人都是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当下就气的牙根直痒痒的。虽然有心报仇,但无奈身在牢房又重伤,聋三这会儿只得依靠王全的关系,托狱卒帮自己买些金疮药,先把身上的伤治好了再谈报仇的事情。
由于这几人都是栽在轩辕羽龙手里,因此对轩龙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于是几人经过彻夜的商榷,聋三先在牢房里养伤,张全四人出去之后想办法打听轩辕羽龙的详细情况,等到聋三伤好之后再想办法越狱,蛰伏于暗处寻找机会伺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