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众捕快将那猥琐汉子五花大绑并穿了琵琶骨准备送回县衙大牢,只等县令上报刑部之后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那厮心里也明白自己所做的勾当一旦被官府抓获那就是杀头的罪过,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不由得感叹自己太过于轻敌大意,以至于在这小小的夷陵城翻了船。今日若不是轩辕羽龙出手,他也不会被官差擒拿,于是便把所有愤懑都怪罪到了轩辕羽龙的头上,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轩辕羽龙,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子,可敢留下名号,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只怕是你没机会了。”轩辕羽龙冷笑道,“像你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官府定会第一时间上报刑部处置,怕是不等到秋后就要直接开刀问斩,到时候午时三刻,阳气正盛,一刀下去你就直接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那猥琐汉子听得轩辕羽龙这么一说,顿时就面如死灰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他是认命了还是打着别的小算盘。
“这次还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可否留下英雄名号,我也好向县太爷如实禀告,到时候上报刑部之时也该让朝廷对你进行嘉奖,为天下人做一个正义的表率。”韦捕头刚才被猥琐汉子妖法打伤,这时候硬撑着爬起身子,对着轩辕羽龙行了一礼,带着几分感激的语气客气的说道。
“这倒不必,除恶扬善、匡扶正义,乃是习武之人分内之事,韦捕头不必费心。”轩辕羽龙对于现在这软弱无能的朝廷并没什么好感,也不想跟官府扯上什么关系,只得婉言谢绝道。其实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考中秀才,本想依靠自己的文治武功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好为朝廷收复失地、抵御金人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是见到当今皇帝面对金人闻风丧胆一味的委曲求全,不由得心灰意冷,觉得这样的软弱皇帝换作诸葛亮再世也扶他不起,于是便放弃了考取功名的打算,只想能够开开心心的陪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生活一辈子就好,并不想与陌生的外界有太多纠葛。
“小兄弟侠肝义胆,不慕荣利的胸怀确实值得我等敬仰。”韦捕头抱拳说道,“待我回去之后必定上报朝廷,最好能为你讨一个皇帝御赐的封号,这样的话,对于兄弟以后无论是想进入官场或者行走江湖都有莫大的好处。”
“山野之人,不问世事,韦捕头不必费心了。”轩辕羽龙对他抱了抱拳,正色说道,“告辞。”说着就转身拉着林若芷走了,韦捕头本想挽留,但是见他说的如此坚决,话到嘴边究终是没说出口。
“龙儿,你没受伤吧?”林若芷挽着轩辕羽龙的手臂轻声问道,刚才情况凶险,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林若芷吓的不轻,又害怕轩辕羽龙分神,因此紧紧地捂住嘴巴不敢出声,这会儿见到那猥琐汉子已被众官差擒拿,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儿才终于落回原处。
“没事。”轩辕羽龙轻声说道。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回想起刚才惊险的场面,林若芷心有余悸的说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轩辕羽龙与她十指相扣,柔声说道,“今日若让那妖人逃跑,指不定以后还会有多少无辜小孩儿被他残害,我定不能坐视不理啊。”轩辕羽龙说着就紧紧地攥住林若芷的纤手,好让她能够安下心来。
“天下人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只求我的龙儿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林若芷带着几分幽怨的口气说道。
“放心,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嘛。”轩辕羽龙柔声安慰道,突然想起徐文远刚才不是跟在后面吗,怎么这时候还不见人影,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急忙问道,“哎,你看见徐文远了吗?”
“大哥,我在这里。”随着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吓了林若芷一大跳,下意识地就躲到了轩辕羽龙的怀里,轩辕羽龙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到徐文远正狼狈不堪地从路边的斜坡下爬了上来。
“你这是咋回事?”轩辕羽龙迟疑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刚才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嫂夫人一声尖叫,吓了我一大跳,脚步一滑,就滚到沟里去了。”徐文远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子,有些委屈地说道。
轩辕羽龙赶紧咬住嘴唇强忍住笑意,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徐文远龇牙咧嘴的说道。
“不好意思哦,我是担心龙儿,不是有意吓你的。”林若芷带着几分抱歉的语气说道。
“怎么认识你俩之后我就这么倒楣呢。”徐文远欲哭无泪的说道。
“先走,那些官差们快跟过来了。”轩辕羽龙回头一看,见到那些官差们已经打着火把押着猥琐汉子扶着同伴走了过来,急忙拉着林若芷就往前走,徐文远急忙跟了上去。
“那个妖人已经被你们擒获了?”徐文远问道。
“嗯。”轩辕羽龙点了点头。
“这么快?我还没看到妖法是啥样的呢。”徐文远带着几分可惜的语气说道,“唉,这两跤摔的可真亏啊。”
“叫你不要跟来,怨得了谁。”轩辕羽龙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徐文远撇了撇嘴,没有答话。
“龙儿,我们还从那条暗道回去吗?”林若芷问道。
轩辕羽龙想起暗道的入口被灌木挡了个严严实实,若不钻进去的话根本发现不了灌木丛后面还有条暗道,估计这会儿自己等人就算原路返回怕是也难以找到那条暗道了,于是便对着徐文远问道:“你知道回城的路吗?”
“知道,你们跟我来。”徐文远说着就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轩辕羽龙牵着林若芷跟在后面,一路上众人都不言语,只能听到路边草丛里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虫叫声,回荡在这幽静的夜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大哥,你能教我武艺吗?”走在前面的徐文远突然开口说道。
“你家不是有个号称‘夷陵刀王’的武师吗,叫郭什么来着?”轩辕羽龙说道。
“那是我家的护院总管,叫郭满城。”徐文远说道。
“可以让他教你啊。”轩辕羽龙说道。
“已经被你打跑了。”徐文远幽幽地说道。
轩辕羽龙:“……”
“他去哪了?”轩辕羽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他前往江浙地区投奔张俊都统抗金去了。”徐文远说道。
轩辕羽龙点点头,张俊的名声他也听说过,与岳飞、韩世忠、刘光世并称“中兴四将”之一,就在不久之前,听闻张俊抗击完颜宗弼于明州高桥,虽未取得胜利,但也为赵构逃跑台州拖延了时间,因此被皇帝册封为神武右军都统制,统领定江、昭庆二镇节度使。
“那郭壮士也算是迷途知返、为国效力,可喜可贺。”轩辕羽龙听说郭满成投靠张俊抗击金人去了,当下也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连对他的称呼都从“郭什么来着”变成了郭壮士。
“即使他没有走,我也不想跟他学艺。”徐文远说道。
“为何?”轩辕羽龙问道。
“那人天天吹嘘自己厉害的紧,号称自己为夷陵城第一刀王,可是到你手里,连一招都走不过。”徐文远撇撇嘴说道,“如果大哥愿意教我武艺,我愿意每月呈上一封银子作为月奉。”徐文远真诚地说道。
一封银子也就是十锭,五百两,足够自己和姐姐二十年衣食无忧了,还可以给姐姐和林若芷买好多漂亮衣服和金银首饰,轩辕羽龙不免有些心动,但是考虑到姐姐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出来收钱授徒的,只得无奈地拒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久居山野,闲散惯了,怕是不适合这样的差事。”
“两封银子。”徐文远以为轩辕羽龙闲钱少,急忙又改口加价道。
“不是银子的问题。”轩辕羽龙无奈地说道。
“三封。”徐文远咬牙说道,每月三封银子的月奉,基本上跟朝廷正一品官员的俸禄差不多了,可以说这个价格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要知道宋朝经济发达,官员的俸禄是历朝历代最为优厚的,正一品官员如太师、太傅、太保每月的俸禄折合银两大概也就是这个价,从一品官员如宰相、枢密使,因为手握实权,每月俸禄反而要比正一品的三师、三公、三孤要高出一倍不止。
见到轩辕羽龙还是不说话,徐文远以为他还是嫌少,不由得急切地说道:“大哥,你倒是给句话啊,这已经相当于当朝正一品官员的俸禄了。”
“银两的事情休要再提,待我回去禀报师门之后再做定夺。”面对着相当于当朝正一品官员俸禄的诱惑,轩辕羽龙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他也不是特别重视金钱之人,否则考中秀才之后就不会放弃继续考取功名的打算。虽然徐文远给出的条件极为优厚,但是他也不是缺衣少食之人,少这每月一千五百两银子也照样过活,只是林佳慧不希望他参与江湖纷争,所以还是要经过姐姐的同意之后再做定夺,因此不能轻易许诺于人家,只得找个借口先推脱一下再说。
“大哥,我们这是属于哪一门哪一派,我们的掌门是谁?”徐文远听说他要回去禀告师门,顿时想起了说书人口中的各大门派和武林豪杰,不由得来了兴趣,带着几分好奇的口气问道。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其实轩辕羽龙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门哪一派,只好找了个理由先搪塞了过去。
“哦。”徐文远失望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三人已经到了夷陵城,这时候城门早已关闭,好在钱能通神,守门的官差也认识徐文远,在接受了徐文远的茶水钱之后,三人很顺利的进了城。
“大哥,天色已晚,我家还有几间干净的厢房,不如今夜就去我家歇息吧。”徐文远说道。
“不必了,我有朋友住在夷陵城,我们说好了今夜要秉烛夜谈的。”轩辕羽龙不想麻烦别人,便找了个借口推脱道。
“大哥,你的朋友是不是武功也跟你一样厉害,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徐文远听得轩辕羽龙说有朋友在夷陵城,想着既然他的武功这么厉害,他朋友应该也不差,便兴奋的问道。
“我朋友只是个做生意的商贾,不会武功。”轩辕羽龙说道。
“不会吧,你武功这么厉害,你朋友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徐文远有些狐疑地说道。
轩辕羽龙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是我朋友,你会武功吗?”
“说的也是。”徐文远喃喃自语道,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兴奋地说道,“大哥,你把我当朋友啦?”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啊?”轩辕羽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回想一下,这厮虽然以前嚣张了一些,但相处下来发现他人还不错,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是圣人,谁也不会介意多个有钱的朋友吧。
“大哥,今天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徐文远大笑道,“日后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可能别的方面我没能力帮你,但是如果需要钱财或者要跟官府打交道,只要大哥一声吩咐,小弟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徐文远双手抱拳,对着轩辕羽龙正色说道,轩辕羽龙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能让这纨绔少爷对自己胆肝相照。
“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在乎交心,而不在于钱财多少,即使你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但如果能够志同道合,我们依然也是朋友;否则,即使你腰缠万贯、富可敌国,我也绝不高攀。”轩辕羽龙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后半句倒是真的。
“大哥言之有理,小弟受教了。”徐文远抱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