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已近午牌时分,轩辕羽龙付了饭钱跟林若芷和林爷爷一同走出酒楼,一旁的伙计的早已将那四个偷牛贼和牛群牵到门口等候,轩辕羽龙道了谢,便赶着牛群催促着那些偷牛贼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那四个偷牛贼已经是大半天的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再加上一整夜的被蚊虫叮咬不得休息,这会儿早已是筋疲力尽、手脚酥软,但是一说要去衙门又立即精神抖擞的在前面带路,好似到了衙门他们非但不会治罪反而还会解脱一般,轩辕羽龙心里冷笑一声也不拆穿,只是带着林若芷和林爷爷领着牛群跟在后面,看一看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多时就来到了夷陵县衙,只见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面登闻鼓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轩辕羽龙对着那几个偷牛贼扬了扬下巴,淡淡地说道:“你们去击鼓。”那几个偷牛贼不敢怠慢,连忙跑了过去,这才又发现新的问题,四人都被绑成粽子一般的串在一块儿,手脚都抽不出来,没法击鼓啊。
“爷,我们四个手脚都绑着在,没法拿鼓槌啊。”那个叫做王协的偷牛贼哭丧着脸说道。
“用头撞。”轩辕羽龙冷冷地说道,那厮无奈,只得咬着牙攒着劲一头撞了过去,顿时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不多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升堂”的喊声,两个衙役出来领着众人进了大门,轩辕羽龙将牛**于另一个衙役看管,便带着众人跟了进去,入眼就见到大堂门口一幅对联,右边写着“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左边写着“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门楣上方一个牌匾,写着“天理国法人情”六个大字。进了大堂,就见一个面容枯槁、睡眼朦胧的半老头身着七品官服居中而坐,正是夷陵县令刘存学;另一个八字山羊胡的九品主薄名为张有民,手持笔墨侍候一旁负责记录文案,二人头顶一块牌匾上书“清慎勤”三个大字,背后一幅山水红日图,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旁,见到众人进来,一齐拿水火棍捣地,嘴里发出“恶无”和“无恶”的声音,两种声音搅在一起听着就像“威武”一样,轩辕羽龙斜眼望去,只见那四个偷牛贼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觉悟,倒是林若芷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有些畏缩地往轩辕羽龙身边靠了靠。
那刘县令过了堂威之后,见到轩辕羽龙神色如常丝毫不受自己官威影响,又恼他白日击鼓影响了自己午饭,心里些许不悦,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不等轩辕羽龙回答,那偷牛的王协倒是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那刘县令的扣头痛哭道:“舅舅,你看外甥被这几个贼人折腾了什么鬼样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说着就忍不住的痛哭流涕起来,仿佛昨夜到现在所受的委屈一齐的爆发了出来,另外三人被他这么一跪也是拉扯的纷纷倒地,急忙有样学样的爬起身来跟着跪地磕头,口里直呼“冤枉”,轩辕羽龙早料如此,只是微微冷笑一声,并未答话。
“这个,你是何人?”见到有人突然跪下问自己喊舅舅,那刘县令似乎也是吃了一惊,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盯着四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舅舅,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我是王协啊,是您的亲外甥啊。”那王协听到自己的舅舅突然这么说,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舅舅不认自己了,急忙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带着几分哭腔说道。
“是王协?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那刘县令也是大吃一惊,带着满脸震惊的神情问道。看来这几人昨夜是没少吃苦啊,连亲舅舅都认不出外甥来了,也不知道见了亲娘之后是否能认出来。
“都是这几个贼人害的。”王协回头看了轩辕羽龙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三人本是偷盗耕牛的盗贼,不巧被我们四人瞧见,因此才把我们四人绑在野外喂了一晚的蚊子,今天还想送我们见官让我们四人做他们的替死鬼,若不是碰到舅舅你,怕是我们身上的冤屈就是跳到长江里也洗不清了啊。”那王协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另外三人也急忙跟着磕头,嘴里不住地说着“请青天大老爷明鉴”之类的话。
那刘县令听了自家外甥的叙述不由得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丢出两支红头签大声喝道:“来人,给我先打二十大板再来问话。”轩辕羽龙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心道这糊涂县令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折腾啊,原来这公堂之上丟掷竹签也是有讲究的,县官老爷的案桌上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又刚好是一升米的容量,签筒内各有竹签若干,每只竹签都是标准长度一尺,这签筒和竹签在遇到缺斤少尺的度量纠纷时可以作为衡量和判断的标准,除此之外,每个签筒上各有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四个大字。其中,“执”字签筒里插的是一大把捕捉签,是专门责令衙役们捉拿犯人或者传唤被告时使用的,另外三个签筒里插的竹签,分别为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红头签每签十板,而花样就出在这三种颜色不同的竹签上,若是提前打点好了衙门上下或者县官老爷有意偏袒,就会掷出白头签,不管打多少板,打完之后皮肉白净行动依旧,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如果没有提前打点或者县太爷有意为难,那掷出来的就是黑头签,不出三五下就能打的受刑者皮开肉绽卧床不起;倘若县太爷受人收买或者要往死里整你,那掷出的就红头签,打完之后不死也残。轩辕羽龙虽然没有上过公堂,但是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也是听人说过的,因此这才在心里冷笑不止。
那刘县令掷出竹签之后,三班衙役得令齐声唱了个喏,就见两旁各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衙役气势汹汹地就要来捉拿轩辕羽龙,林若芷见状不由得吓的花容失色,惊呼一声就拉着轩辕羽龙想要往后面躲,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爷爷上前一步,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说道:“且慢。”那两个想要动手的衙役见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不由得停了手,又见此人举手投足不似普通农户,也害怕惹上不该惹的人,看看县太爷,又看看林爷爷,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又是何人,为何扰乱我公堂断案?”那刘县令见到林爷爷出来阻拦,老眼昏花的没看清楚是谁,顿时有些不悦地问道。
“小民林绍洪,乃是林家庄里尹,今日是来陪着一起过堂的。”林爷爷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县太爷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
“原来是同僚啊。”那刘县令听说林爷爷是自己的下属,不由得也客气了几分,对着分列两旁的衙役说道,“来人,看座。”于是就有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文案之下,林爷爷拱拱手道了谢,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不知林里尹今日进城有何贵干?”那刘县令也看的出来林爷爷是跟轩辕羽龙一伙的,但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说起来二人都是同僚,再加上当地里尹都是各个村庄德高望重的乡绅财主担任的,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愿多去得罪,否则万一激起民愤闹上州府或者围了县衙对谁都没好处,因此,那刘县令明知林爷爷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但是面子上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老朽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林爷爷故弄玄虚地说道。
“但讲无妨。”刘县令故作大方的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今日偷牛事件,老朽作为从头到尾的参与者,想在这里说一句公道话。”林爷爷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几个匍匐在地畏畏缩缩地偷牛贼,才朗声说道,“昨天夜晚,是这四个人偷牛偷到我们村子,被我们村子的轩辕羽龙和林若芷发现,这才呼喊众人联手将其拿下,事情经过就是如此,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林爷爷站起身来,对着刘县令拱了拱手不亢不卑地说道。
“舅舅,舅舅,你可千万不要听他一派胡言啊,明明是他们偷牛被我们发现了,为了防止我们走漏风声才把我们四个绑了起来,他们偷来的牛就是物证。”王协听到林爷爷道出事实真相,急急忙忙地抢着说道。
“大胆,本官没有问话之前,你且听着就是,何时轮到你来开口说话。”那刘县令正在想法为外甥开脱罪名,冷不防地被他插了一句话,不由得心里暗骂这厮有头无脑,你丫的在这公堂之上公然的攀亲戚套交情,这还让我如何审案?即使你真的有理人家也会说我徇私枉法,更何况你小子的底细作为舅舅的我还能不知情?十有八九就如人家所说,是你们偷牛被人家抓了个现形。若是碰到一般的平头百姓,偏袒也就偏袒了,可今日站在这里的可是一村里尹,手下也有几百号人物,咱也不能做的太显山露水不是?这样想着,刘县令顿时有些恼怒,猛地一拍惊堂木,顿时吓的那王协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谁是轩辕羽龙?带上堂来。”那刘县令有意为自己的外甥开脱,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就是。”轩辕羽龙上前一步,对着那刘县令拱拱手,朗声回答道。
“本官问你,昨夜你是在什么时辰发现有人偷牛的,又是如何发现的。”刘县令问道。
“大概是子时之后,在林家庄村口发现的。”轩辕羽龙回答道。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觉,反而跑到村口张望,定是偷牛贼无疑,来人,给我拿下。”那刘县令自以为抓到了轩辕羽龙的语病,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到,两旁的衙役随即上前准备拿人。
“慢着。”轩辕羽龙摆摆手,阻止了衙役的行动,这才又风轻云淡地说道,“敢问四位是哪个村子的?”轩辕羽龙对着那几个偷牛贼轻声问道。
“我们四人都是夷陵城人士。”那王协不知轩辕羽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大老爷明鉴。”轩辕羽龙说着就对着刘县令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我们作为林家庄人士,不论何时出现在自己的村子里都不足为奇吧?倒是这四位仁兄,深更半夜的出现在三十多里开外的林家庄又如何解释?”轩辕羽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顿时让四人冷汗直流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我,我们四个是外出打猎的,不慎迷失了方向,这才误打误撞之下走到了林家庄,刚好瞧见你们偷牛。”那个之前被轩辕羽龙吓晕过去的偷牛贼急中生智,临时编出一个近乎圆满的答案,直让刘县令点头不止,心道这厮机警过人,日后若是稍加培养,定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那你们打猎的器具呢?”轩辕羽龙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那厮顿时脖子一伸,哑口无言了。
“这四人半夜三更的跑到我们村子,即使不是为了偷牛也定是有什么阴谋,还请大老爷明鉴。”轩辕羽龙一句话将四人逼死,这才对着那刘县令拱了拱手朗声说道,那刘县令一时无法反驳,急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不知如何是好,旁边的主薄见状急忙凑了过去低语几句,这才让他脸色好看了一些。
“本官问你,你们寡男寡女的半夜不在自家安歇为何跑到户外?定是为了偷情而去,来人,给我拿下浸到猪笼里去。”那刘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