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英格兰著名学府牛津大学的学生们穿行于校园中,冻得瑟瑟发抖。秋意渐浓,阴冷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城市。
一群男孩站在角落里聊天。与往常一样,他们中叫布赖恩的男孩是主角儿。他手指着避风亭方向,说道:“兄弟们,看啊,他来了。他是我们班的。我从没见过像他那么用功的人,而且他记忆力超棒。”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一位正在大步穿过校园的学生。
“是他!”克莱顿附和道,“他写作强得出奇。我要是有他的一半儿就好了。”
孩子们都会意地笑了。他们太了解克莱顿了。
爱德华补充道:“只是写作而已?你简直可以叫他活字典。”此时,那个男孩径直朝他们走来。
“嗨,威廉,”克莱顿大声向他打招呼,“今天你起得真早啊!”
威廉·丁道尔点点头:“是啊,我五点就到教室了。”他把怀里的一摞(luò)书倒了一下手,又继续说道:“我还有三节课,要一直忙到十点了。”他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朋友们,问道:“你们是什么安排?”来不及等他们回答,他就转身走向莫德林堂——当时牛津大学的八栋建筑之一。威廉·丁道尔为接下来长达三个小时的课程做好了准备。
他走进大厅,观察了一下,房间空荡荡的,令人感到不舒服,高大的窗户装着百叶窗,铺着地砖的地板上散落着稻草;房间里非常昏暗阴冷。
一开始上课,威廉就不再顾及周围的环境了。教授枯燥乏味的声音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耐烦。词语的含义让他着迷。它们像是流动的旋律飘荡在他周围。他喜欢学习语言。
语法、句式结构、词汇,全都难不倒他。字词交织成句子。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对此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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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于1494年生于威尔士和英格兰交界处格洛斯特郡的一个小村庄。他家是小地主。
大约十三岁,他用“威廉·哈钦斯”的名字,申请到拉丁语学校学习。这个姓氏是他父亲为了在内战期间掩盖家庭行踪而取的。那时,他们不得不丢下财产,匆忙出逃。后来,他们又改回了本姓——“丁道尔”。1512年,威廉获得了学士学位,又攻读硕士课程,他希望1515年能拿到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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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一堂接着一堂,一直上到十点钟。那时,单调的讲课声停止了。课间休息了!学生们长出一口气,雀跃而起。威廉也夹杂在人群中,走向食堂,那里有勉强果腹[1]的食物等着他们。
不久,威廉就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桌上摆着面包和硬燕麦饼。他把自己的那片肉与三个朋友分享,他们大声抱怨着食物味同嚼蜡。
“哎,兄弟们,他们真应该用这燕麦饼喂马,”克莱顿大声说着,“它和老师讲的课一样,干涩无味。”
“喂马?它们会咯掉马的大牙。”一个瘦弱的男孩反驳。
吃完饭,他们继续上课。课程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吃晚饭的时间。晚餐也没比午饭好多少。
威廉用这个晚上的时间自习。他伏在一张高桌子上,聚精会神地读书。他对未来的理想是什么呢?他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对学习如饥似渴,特别是对学语言。
他也很清楚地感觉到国内不安的气氛与日俱增。教士们和罗马天主教的统治力量仍控制着百姓,但有一些事情正在酝酿,那是星星之火,但很快就会成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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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学生生活困难艰苦。大多数学生要精打细算才能吃得饱。他们的教育费再加上食宿,开销实在不少。
在漫长的冬夜中,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采暖措施。为了节约烛火钱,他们都围坐在一根蜡烛旁。
他们用研讨和辩论的方式继续学习,辩论经常十分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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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道尔去哪儿了?”爱德华问道。他没看到丁道尔。
“哦,他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
“小伙子们,我们去找他吧。快九点半了,是夜跑的时间了。”克莱顿说着就大步走向威廉的房间。威廉正在房间里专心学习希腊文。响亮的敲门声吓了他一跳。
克莱顿探进头来,说:“你和我们一起去吗?我们要出发了……”
“去,但是先让我……”
“什么都不许做!我们可不等你。我们都快冻僵了。”威廉迟疑地看着他们,心里仍然思索着如何翻译一个希腊词。随后,他坐直身。他已经忘了时间,惊讶地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他们平时会在晚上绕城跑半小时,要在上床前,暖暖身子。
威廉叹口气,放下羽毛笔,飞快地跑出去,追赶他们。男孩们在等他,于是全组的人都齐了。他们鱼贯而出,边跑边喘着气;全身的血脉都活动开了,这是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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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回到房间,就径直上了自己的床。但是威廉还不想睡。他看到仍摆在书桌上的功课。他不知不觉地就再次沉浸到了古希腊文中。他太投入了,忘了时间。
他突然间长长出了一口气,并瞥(piē)了一眼表。已经是午夜了,此时,他才感到身体僵冷。威廉搓搓手,不仅是因为冷,也是因为他感到满足。
他静静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不断忖(cǔn)度[2]。课业进展顺利,再有一年,他就能拿到硕士学位了。那是他的目标。到那时……他心满意足地爬上床。黎明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