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奕轩和苏梓萱到了营地中央皇帝的帐篷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塞满了人。
苏梓萱一进门就和嘉和郡主的眼神对上,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都没有神采的眼睛掠过,几乎都快要有些迷惑了。
难道不是她做的?
苏梓萱鲜少看见嘉和郡主这副样子,以往每次看见自己都是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哪有这样神思不全的时候。
她还正有些疑惑了,然后发现嘉和郡主好像此刻才发现了她这个人,眼神乃至脸色都立马变得厌恶起来。
好嘛,原来人家只是没看见自己。
苏梓萱颇为自嘲的笑笑,稍后便被楚奕轩一起带到帐篷中央朝皇帝见了礼。
“儿臣(臣媳)见过父皇。”
“平身,”皇帝的声音浑厚有力,“今天早上的事情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事关你们自身,现如今便叫你们过来一起听听”。
苏梓萱和楚奕轩又朝着皇帝福身,然后就看着皇帝叫他们起身之后便示意底下人将证人带上来。
“陛下,证人带到。”有两个侍卫从外头进来。
一个奴仆打扮的中年男子被扔在地上,正是早上时候看管马厩的管事。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劳烦皇帝来问了,干脆就变成了梁公公开口。
“堂下何人?”
“小人是看管马厩的管事,今儿早上正是小人当值。”他颇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事了,今儿一天被关起来,又陆陆续续被好多人审问过了,如今饿了一天,连力气都没有几分。
“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除去梁公公是阉人的身份,能在宫里屹立不倒这许多年,除了皇帝的信任,自己的能耐也是有的,但看他审问的气势就知道了。
那马厩的管事听着梁公公说完话之后半点不敢耽误,倒豆子一般一点一点将今日已经说了好几遍的话又复述一遍。
“卯时三刻的晋亲王妃就来了马厩,然后和小人说指定了要那匹马,然后又过了一刻钟平王妃就来了,接着又是康王妃,卢小姐和刘小姐都来了。”那管事淹咽了一口唾沫。
“这几人之中只有平王妃说她熟知马性,不让小人跟着,然后康王妃也是说不想叫人打扰,都是单独和马匹接触的。至于其他两位小姐都是小人跟在一旁伺候着挑马的。”
“然后大家都看中了那匹马,只是马早早的就被晋亲王妃选中了,小人都一一解释了,”说到这里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嘉和,“其他几位听了虽然不舍,但是都没有说什么,只有康王妃出言讽刺了一句。”
梁公公见这个奴才好不会做人,说了话就说了话,何故还故意要说出来时讽刺,这下好了大家伙都听着呢,这句话还得由他亲自问出来,这做的叫做个什么事哟。
梁公公正色道,“郡主说了什么话,你且说来。”虽然嘉和如今的身份是康王妃,可是郡主的位分也不低,就是梁公公这样的老人,更习惯叫原先的称呼罢了。
“康王妃说,说晋亲王妃生性贪婪,什么好东西都想要,”那管事都有些结巴了,这样的话面对审问的大人还没什么,现在在堂上说出来,这管事觉得自己离死都不远了。
“还说晋亲王妃最擅长做这样的事情,明知道不该是自己的,想法子也要得到。”
苏梓萱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指摘,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虽然这原话是嘉和郡主的语气没错,但是苏梓萱还是忍不住去看那名管事,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是遭人惦记啊,尤其是那条小命。
观之嘉和郡主也是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底下的管事连头都抬不起来。
“然后呢?”场面一度尴尬,还是梁公公人精,想要将这件事先略过去,毕竟今日要查的是惊马的事情,不是嘉和郡主对苏梓萱的怨气到底有多强。
“然后就没有了,一直在赛马之前,马匹都好的很,没见有半点不寻常的地方。因着有几位主子都先定下了要哪几匹马,小人们都是格外照顾些的,不敢叫这些马匹出现半点的问题。”
“哼,”梁公公一声冷哼,“那为什么在马的食槽里发现了珠帘粉,就这样你还敢说精心照顾。”
“是不是就是你们假意逢迎,然后在马的吃食里下了这些东西。害的咱们晋亲王妃惊马,险些受伤。”
那管事被吓得瑟瑟发抖,嘴上直说着“不知情,饶命”的字眼。
“小人在此前从未见过各位贵人们,实在是不敢可以谋害贵人,大人明察啊。”
苏梓萱看着这名管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而这件事显然还有其他的当事人没有牵扯进来,若是只由着梁公公这样顾左右而言它的问着,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处置完呢。
“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苏梓萱低声询问,但是看着这名管事的样子也知道得不到什么信息。
“没有,没有,这件事小人实在是不知情啊,也断断不敢谋害贵人。”
“那这就奇怪了,珠帘粉还要香粉刺激才能叫马匹发狂,若不是你下的药,怎么可能会让那匹马闻到香味就发狂呢。”苏梓萱故作疑惑,眼神却看向四周。
显然这件事就算是马厩的管事下的药,也一定是有人指使,而马匹受惊是在塞道上,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些个参与赛马的女子们。
“小人能以性命担保,小人看着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出半分纰漏的,况且小人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有这样宝贝的脂粉物事。可是,可是有贵人主子选马的时候奴才不在边上啊,”这个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这个关键时候还挺会给自己洗白,然后将今夜这件事的重点给指出来。
这些话倒是没错,看管马厩的所有人,无论是他还是没有当值的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谁有这东西。
就是搜遍了围场也没有见着这些东西。
苏梓萱听他说完,就看向皇帝,“父皇,臣媳请求能亲自问过两位皇嫂。”
事关她自己性命,自然是可以的,皇帝点点头。
苏梓萱先是对着两个人道,“弟妹也不想如此做,只是今日上午那件事实在是太过凶险,若非王爷相救,弟妹还不知道如今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若是有所冒犯,还请两位嫂嫂不要怪罪于我。”苏梓萱看着很是为难,就像是不想去质疑别人,但是又很是想要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
如此情况下,任谁也不能说加拒绝,不然就会直接和嫌犯二字挂上钩。
平王妃倒是无所畏惧,毕竟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自是无愧于心。
但是嘉和郡主也丝毫不慌就有些奇怪了,毕竟这两个人任是谁都知道彼此间不对付。
“想请问两位嫂嫂今日为何去看马,又做了什么?”苏梓萱这话说得极不委婉,但是也没有必要了,已经到这份上了。
“我先说吧,”平王妃站出来,角落里一直事不关己的平王终于往这里看了一眼,但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我素日都是卯时起,醒了之后想到今儿可以在围场上赛马,就有些迫不及待去了马厩。只是一概不喜欢自己在选马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干扰,便没有叫人跟着。”
“看过一遍之后,觉得那匹马最和心意,便叫了这马厩的管事,想要讨个喜欢,将这匹马格外留心些留给我,只是这时候才知道已经有人早我一步,将这匹马定下了。”
“此外就只是摸了摸马匹,其余什么都没有做。”平王妃说完了之后还是决定一次性将话说完,至少将自己的问题摘出来。
“马匹受惊的时候,我都已经到了终点,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我才叫马匹受惊了。虽说后面我不自量力试图搭救于你,但是也足以证明本王妃没有要害你的意思,若不然,怎么会还跑去找你。”
她只要将自己做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加上所作所为,自然就能将自己身上那一份怀疑给消去。
苏梓萱点点头,不予发言,接着看向了一旁的嘉和郡主。
“营帐里的床太硬,我就起来了,然后顺道就去看看马。”嘉和郡主一点都不想搭理苏梓萱,但是现在这种场面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就好了。
反正她们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晨起有起床气,不想瞧见这蠢东西,便自己一个人在看马。”她说的理所当然,也很是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只有这些吗?”苏梓萱平平淡淡的反问一句,而嘉和郡主的反应却变得更加激烈。
“那不然呢,我可警告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这样的嘉和郡主才是大家记忆中嘉和郡主,嚣张跋扈,甚至当着皇帝的面就敢威胁旁人。
甚至有些时候,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假话,反正身份使然,就是不对也没有人敢叫她认错,正如此时,她言之凿凿习惯了,因此说出的假话也和真话一样。
“不过是问一句罢了,郡主何必如此愤怒。”苏梓萱低低地说着,声音却不大不小,能叫所有人都听见。
“那郡主怎么解释自己的贴身丫鬟的事情呢。”苏梓萱正说着,底下就有人将云岚押上来。
嘉和郡主一看见云岚眸光就是一黯,先前时候心底那股自信突然就有了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