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萱尚且还记得苏雪茗睨着她将一把书信都拿出来,一一摆在苏梓萱的面前,那些都是她追在严俞启身后时给他写的书信。
苏梓萱不知道苏雪茗手上有多少,可她亲耳听见苏雪茗说是她身边的大丫鬟给的苏雪茗,想来她当时那么遭严俞启的讨厌,苏雪茗应该也出了不少力。
苏梓萱重生回来之后就把那些丫鬟发卖了,但是也是从那时候起,心底有了警惕,特地花了些时间养成这个习惯。
苏梓萱的字迹明显就比之账册的字迹要更恣意许多,哪怕相似,但是字里行间的气势却非同凡响。
还想说是她誊抄过的小官员闭紧嘴巴,等着马自明说话。
“你说,这本账册时从何处搜到的?”马自明问道,先前时候不觉得,现下觉得疑窦丛生。
“禀大人,是从犯人苏梓萱的书房里搜到的。”底下的小吏回答。
苏梓萱觉得也是有意思,这样重要东西不放在父亲书房里,竟放在自己那里,一看就是苏雪茗这蠢货的想法,就只想着怎么把她弄得没法翻身,却没有想到她三年前也不过十四五岁,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敢管私盐的事情。
但是不深究的话,还真就是这样一个局面,苏梓萱的字迹,又在她的书房里,仿佛理所应当。
马自明又走上台阶看着一时僵持不下,这证物之一已经不大可靠了,但是还有证物二。
“账簿一事先止住不提,那这吴广财对苏家的指控可是货真价实。”
马自明把话题转开,叫苏雪茗松了一口气。
她偷偷练着王逸夫的字体,也偷偷摸摸的捡苏梓萱不要的手稿回来练习,字分明可以以假乱真,可偏偏她突然说什么感怀造化,书法突飞猛进也就罢了,竟连字迹也有些许不同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不知道。
不,准确的说,自去年冬日退婚之后,她就再也没看懂过苏梓萱了。
但是好在也没有人会知道是她仿冒的字迹,到时候就算这条路走不通,她也不过是做错了证,还有吴广财这一出等着他们呢。
她颇有些看戏的心态,看着苏梓萱,那面上的神色仿佛在说,瞧瞧,任你怎么挣扎,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会变。
苏梓萱才不理她,看着马自明道:“这也不过是片面之词,大人是因为那本册子才确定是我苏家的罪,如今这账簿已经是疑点,大人怎么确定说他的话又一定是真的吗?”
“你!”马自明因为苏梓萱这种反讽的语气微愠,但是他自问不与女子计较,平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这吴广财是你苏家盐行的掌柜,不为你苏家做事又是为谁?”
“大人这话就有些偏颇了,苏家上下几千商行,那么多人在我苏家做事,难道我们还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心思?”苏梓萱说话愈发无所顾忌,却丝毫不怕。
马自明愠怒,对着吴广财问:“来,你亲口说,苏千山是如何威胁你贩售私盐的。”
吴广财从一开始就表现的非常安静,这场苏梓萱横行的硝烟里,他几乎如隐形了一般,若非此刻说到此事,让众人想起来这个人,还不知道他要安静到什么时候去。
“大人,草民一时糊涂犯下些错误,就这样被抓到了把柄,他们逼我,逼我给他们做事,还抓走我的妻儿,威胁我……”吴广财之前指控时字里行间都如此一般被胁迫的愤恨。
“大老爷,我也是迫于无奈啊,给人送礼,和私盐贩子合作,这都不是我本意……我也不想犯下大罪,都是他们,使他们逼我的……”吴广财的眸中隐隐带了泪痕,跪伏在马自明的脚下。
苏雪茗看到这一幕满意的勾起唇角,只是一瞬就又放下。
马自明也很是满意,心里想着苏梓萱这下是再也没有什么借口可以辩驳了。
苏梓萱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广财,她知道他心里头不服,只是事成定局,他也不敢兴风作浪,只敢打点机锋,叫自己再膈应一点,可该来的还是得来。
吴广财被这一眼看的心里苦笑,见苏梓萱这个样子,吴广财就知道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没骗他。
见她这样丝毫不惧,胸有成竹的模样,吴广财心中思虑万千,一瞬从年少到中年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只一个身影永远消散不去。
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冒险。
天大的祸事都叫他做了,死也是死有余辜,只是他的夫人和孩子们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