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厉害呀。这个东西你是哪里来的?自己打造的吗?它有什么名字吗?”爱薇不禁深深称赞道。这个玩意可是大杀器,要是爱薇在这些袖珍铁箭上投了毒的话那么一个不小心阴死三阶的圣职者都有可能,这个玩意可谓是千金也难求。
“这玩意我叫它达特之弩。其实它和我们兽人族的弩确实有一点相似,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真正的弩是用弦来推动弩箭,只是单纯地应用了机械学而已,而达特之弩内部有一个特殊的法阵,呃,叫啥来着,对了,是【可控性定向袖珍型爆炸法阵】。这个玩意的来历说来也话长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讲讲在我那遥远的家乡的一个故事?”奥尼说罢,把身子靠在了大树的树干上,还拿起了一个大烟斗子来。安莉塔这样的寒冷地带并不出产烟草,因此这些烟草是跟着奥尼从远方的兽人酋长国来的。在点上火以后,兽人深深地沉醉在了自己家乡的味道里,烟草的烟雾缓缓升起,却没有消散,而是有灵性地环绕在了奥尼的身边,如同那慈祥的母亲为远方的游子盖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衣服似得。当年少的奥尼被迫离开家乡时,除了一开始由于年少见到了诸多新鲜事物而感到异常欣喜以外,离开家乡越是久,奥尼就越是感到了一种寒冷。这种寒冷并非是身体上的冷,因为即便奥尼披上了大棉袄坐在火堆旁边还是觉得冷,这种寒意是来源于内心的深处。家乡的土地,为每一个生活在上面的子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与温暖,自从奥尼离开了家乡的那一刻,那件看不见的心灵之衣便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愿闻其详。”爱薇也感受到了这肃穆的场景,正色地洗耳恭听。
“十五年前,那时候的我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吧,不,应该还要比你大个五六岁左右。那时候我也就二十岁刚出头一点点,正值年少轻狂之时。我的父亲是一个部落的酋长,我们的部落一直与世无争,在温暖的黄沙之乡过着平淡的生活。那时候的日子真是美好,只可惜我没能够好好的珍惜。我的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够接替酋长的位置,扛起部落的重任。但是我脑子里一心只想当个铁匠,根本不想去关心如何治理部落。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我对政治完全没兴趣,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总有人会扛起责任来,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从小就一直崇拜着酋长国的铁匠大师安德烈,并且发誓要超越他,打造出比他更强的武器。只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永远只能够望着安德烈的背影,不,甚至连背影都摸不着。不过年少轻狂的我一直坚信着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按照我们家乡的俗话,那就是【沙漠掘井一百日,石壁望之也落泪】。为此,我不少和我的父亲争吵,甚至还时不时地离家出走,父亲也没少打我,但是后来被我的倔强所打动,就没干涉我了。”奥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肺里的他乡空气全部换成家乡的气息,然后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
“恩,这是我那时候的想法。事实上现在我也成人了,才知道与其说是父亲被我打动倒不如说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先前在描述自己少年生活时,奥尼的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看得出,他的童年还是蛮幸福的。但是奥尼的语气至此突然转变为了深深的悲哀,爱薇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上奥尼的话题。不过奥尼也不在意,他只是继续了他的叙述。
“后来有一次我在沙漠里面追逐一只沙龙时,忽然发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类倒在了沙漠。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怪异,他的手很白嫩,似乎从未干过粗活似得。即便是贵族,在沙漠一带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手的,除非他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房屋。还有就是他的衣服的花纹也很奇怪,是绿色的,还带着一顶绿色铁盔。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在黄沙的海洋里发现他的缘故了,这个绿色是在是太显眼了。不单如此,他的身边掉着几根奇怪的铁棍。”
“当时我没多想,救人要紧,我就把他背进了部落里,顺便也拿走了那几根铁棍。没想到这就是一切灾难的开端。在我们部落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一旦进入了部落的大门那么就是一家人了。一般人想要进入的话那么必须有三名部落的兽人成员进行担保才行。不过但是事情紧急,再加上我是酋长之子,也就没人拦我。”
“后来闻讯赶来的父亲也没责备我,只是说‘做你该做的事’,祖灵会评价你的所作所为。于是我就一直守在他旁边,帮他包扎伤口。后来他苏醒了,看到我吓得往后躲,还不断地怒吼着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对,我即便是现在走遍了大半个阿班登大陆,学习了很多种语言后依旧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语言。后来他见我没有恶意,也就不再对我抱有敌意了。在我的教导之下他倒也很机灵,很快就初步地学会了兽人语,能够大概地和部落成员有个交流了。”
“后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像着了魔似得,告诉我们要去救人。救谁?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把他当朋友了,因此我和几个好哥们拿起了武器跟着他的指引走去了。在一片山谷里,我们发现了一片建筑被烧黑的废墟,碎石,和一地的尸体。那些建筑很华丽,很白,很光滑,我从未见到过。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大多数是女人和小孩,还有少量和那个男人穿着一样绿色衣服的人,他们死前仿佛经历了激烈的搏斗。不过,我们来的晚了,没有任何的幸存者。从少数几具尸体里我们推断出,这是沙漠强盗干的坏事。我们的邻国,安食国经常会有在权力斗争里失势被追杀的圣职者跑到我们的领土避难,时间一长就形成了沙漠强盗。这些沙漠强盗和我们兽人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他们不袭击我们兽人,只杀人类,因此我们也没去剿灭他们。”
“在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后,这个男人晕了过去。我让同伴把他背回部落,自己在废墟里收集了一些铁棍和日用品。我那时一直怀疑这铁棍似乎是一种武器,因为那些看起来像是守卫的人死时手里还握着它。而在沙漠的风沙下,这里很快就会被埋掉然后永远的消失,为了不让他那么痛苦,我也带走了一些物品给他当做是纪念物,我觉得纪念物可以帮人走出阴影。”
“后来,那个男人苏醒以后,一直沉默不语。不过时间能够抹平一切,也能够抹平伤口。在我的鼓励下,他也慢慢地振作了起来。你知道么,这个男人,可真的是一个移动的智库!在我打铁的时候,他指导我混合多种金属造出了一种更加坚硬的剑来。不但如此,他还在我们族人种地的时候指导我们在地里埋下草木灰来增加收成。还有那个铁棍,果然是武器!他手把手教我拿着那个铁棍对准天上的鹰,然后一按按钮,鹰就死了,还发出了巨响。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还以为是祖灵要来惩罚我要杀我,于是吓得扔下铁棍然后躲到石窟里。他看见了后哈哈大笑,然后示意我不用担心。就这样,我们成为了好友,他也第一次说出了他的姓,达特。”
说道好友时,奥尼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丝笑容很快就逝去了,仿佛一切只是错觉。但是爱薇确信,那一瞬间的一丝笑容,是绝对存在着的。
“然而有一天,部落突然被沙漠强盗包围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奥尼深深地吸了口烟,没想到这次吸得太猛,直接让他不断地干咳起来,而他却也毫不在意。“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要我们交出达特,和所有的什么【末日法杖】。开玩笑,我们兽人,从来没有出卖过朋友!出卖了朋友的兽人,死亡以后只会永远地被困在寒冰地狱里,永远无法通过心灵之桥进入祖灵圣地!所以了,比起出卖朋友,我们毋宁去死!只要为了心中的理念奋战死去,我们死后都能够进入祖灵圣地享受无尽的食物无尽的烟草无尽的蛇酒,因此死亡无法威胁我们!”
“我们自然拒绝了沙漠强盗的要求。没想到,那次包围了我们的沙漠强盗并非是某个派系,而是整个沙漠强盗的主力!我们部落虽说英勇善战,但是沙漠强盗在积累了数年之后的人力物力远大于我们一个单一的部落,所以我们逐渐地陷入了绝境之中。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准备交出达特。后来我的父亲眼看支持不下去了,决定带着整个部落的人突围。在突围之前,我们部落的全体成员进行了一场誓师大会,发誓一旦能够逃出生天,那么我们将与沙漠强盗不死不休,血的仇恨要用血的代价来偿还,不报此仇,永不进入祖灵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