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杀手,身上有伤痕很奇怪吗?”
松开依然,楼相歌盯住她的眼睛追问:“那这道伤痕是怎么来的?”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冷漠:“陈年旧伤,我怎会还记得。”
“真的不记得了?你好好想想……”
“你究竟想问什么?”依然已然不耐烦。
收起剑,楼相歌上前一步:“你是哪里人氏?
“你若不愿再打,恕不奉陪。”依然也收了剑,转身便往来时方向走去,楼相歌追上几步,递出剑鞘挡住她的去路,依然听到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回答我。”
侧过头,依然看到他微蹙的眉头下,目光深沉却似乎有几分期待,轻启朱唇吐出“豫州“二字,忽见他眼中竟闪出光来,眉头也舒展开。
“你是豫州人!你与何家有什么关系?”楼相歌一时激动,抓住依然的衣袖,大声向她问道。
依然抬眼看了他,随后轻轻抬手摆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便自顾向前走去。
距孤鸿阁大门还有近十丈远的时候,依然转过身对他道:“不要再跟着我,孤鸿阁的高手会解决掉所有本阁杀手个人无法解决的麻烦。”待他驻足,她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孤鸿阁,依然察觉到气氛和平时有些不同,步入后院,走进大庭,看到堂上的阁主面色竟有少见的凝重。而堂下站齐了孤鸿阁三大高手江奥、江窔、江宧,让依然确定了有事发生。
“这一次,谁都不可暴露身份。”江成琢似乎刚结束训诫,示意身边的人将其手里的棉帛递给刚进来的依然,“这是你的任务,记住,切不可暴露身份。”
接过棉帛展开看了眼,把它收起,依然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大庭。
“楚大哥,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院后的亭落里,红泫向楚轲恳求道。
“这次太危险,你好好待在这里。”楚轲对红泫极少有过这种不容商量的态度。
红泫却不死心:“那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啊?楚大哥,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楚轲无奈,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棉帛递给她。
“这上面说让你明日隅中到达弘农郡,难道你们几个不是同时走吗?”
“嗯,”楚轲点头应道,指着从远处走过的江窔、江奥二人对红泫道:“你看,他们现在出发,应该是最早的一批。”
楚轲对红泫解释道,杀手最重要的就是隐蔽自己,这次我们出动了五个人,即使只从掩人耳目来说,也应分批出发,况且,这次的任务不一般,是孤鸿阁的主人发出的。
听完这番话,红泫不禁疑问道:“主人?孤鸿阁的主人,不是阁主吗?”
“不,阁主,只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我们都只知道叫做孤鸿。”
红泫显然有些吃惊,安静了片刻,将手中的棉帛还给楚轲,顺便又问道:“那这上面写的韩启又是何人?”
楚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过了明天,他就是一个死人。”
堂外的风卷着落叶吹到门口,墨绿色的衣摆与它擦身而过,江成琢走出大堂,看见走廊尽头的依然又在望着远处院墙角落里早已枯落的锦葵。
走到她的身后,江成琢不急不缓地说:“那锦葵熬不过冬季便会凋零,年年如此,你我都不可能去改变。”
“阁主,你让我明日晡时动身,是这次任务里最后出发的,等到了那里,他们都布置好了,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做些什么。况且,这次任务要杀的目标官阶不低,亦可见雇主的地位,如此,我又怎敢妄动。”依然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那角落里随风颤动着的花。
“你说的没错,这次的雇主,是孤鸿,我们得罪不起。”江成琢知道,她不想去。
依然扭过头来,回过身往后退了一步,她并不习惯与人保持一丈以内的距离,“他养了多年的孤鸿阁,如今才用上……”似是自语,声音喃喃变小。
“阁主,你放心吧,依然不会再犯曾经的错误。”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江成琢心中叹道,依然,并非是我定要每次任务都提醒你那件事,你也是报过仇的人,怎么还不明白,手下留情,到最后只能自食后果。
自古残月,最是看尽离别。
依然仰头望向东南方的夜空,残月就好像被弥天的黑暗浸染过,看上去明暗交错,如沾血的剑刃般斑驳。
身后的院落里,无声无息,了无生机。楚轲牵着两匹马停在台阶下,将一个木匣拴在自己的马上。
“依然,走吧。”
目光收回,依然跨上马,两人连夜赶往河东郡,颠簸在马背上的依然回想着白天路上发生的事。
江宧和楚轲出发后,依然安静地在孤鸿阁待了三个时辰,晡时过后才动身。离开孤鸿阁,出了河内郡,便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一路策马不予理会,直到距离弘农郡不到十里。
刚拐过一个山头,依然贴着山脚走,借着地形优势,趁他看不到前路的情况下突然调转马头往回奔去,果然看到略显吃惊的楼相歌。
“你又想干什么?”依然停住马,微敛双蛾。
“跟着你去看看,孤鸿阁又想干什么。”
这次的行动甚是保密,他怎么会知道?依然正在疑惑,看了眼马背上的楼相歌,褒衣博带,玉柄长剑,倒也并不像是提前得知消息专程等候在此的。
“我没时间跟你耽误工夫。”依然拉紧了缰绳,却并未急着转身,她看见楼相歌抽出长剑飞身扑来。
飞镖从依然袖中甩出时,楼相歌显然没有防备,急忙一个旋身却躲闪不及,左肩和左腿各中了一击。
霎时跌落在地,楼相歌持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立即将两个带衣镖拔下,随后却感到窒息,一阵晕眩袭来便倒在地上。
被颠簸得醒了过来的楼相歌睁开眼看到下方的土地慢慢向后退去,仰起头来感到脖子一阵酸痛,才发现自己被绑住置于马背上。
前面的依然骑着马,手在背后握住缰绳,牵着驮着楼相歌的马不急不缓地走着。
“你干什么?”楼相歌仰起头微弱地问道,此时他感到喉部肿胀麻木。
“那镖上沾的是滴水观音的汁液,我已经给你服了解药,死不了。”
“我问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楼相歌低沉的语气显然是心中已十分恼怒。
依然加快了速度,丢下一句:“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没资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