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心对时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敌意。
相反的,她觉得那孩子十分可怜。
从小就是个孤儿,如果不是被靳北领养,还不知道还在哪里漂泊。
如果时欢安安分分的,只当个懂事听话的侄女,没有搞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唐瑜心还是很乐意当一个好奶奶的。
只是,凡事若是涉及到靳北身上,甚至可能殃及到整个陆家,她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还要不要留下时欢这个问题。
看着儿子淡漠的背影,唐瑜心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
其实,从陆靳北对时欢的保护态度,唐瑜心就能知道一点,如果时欢没有犯什么大错,他是不会轻易赶她走的。
但现在唐瑜心更明白了一件事,即便时欢真的犯了天大的错误,可能他还是会选择包庇。
陆靳北回到病床前,看着老夫人毫无意识躺在床上,心思深沉。
唐瑜心站在门口,也没打算要走。
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后来,还是唐瑜心开口,打破了这丝沉静。
“如果你再不打算送走那丫头,你也别怪妈心狠。”
唐瑜心的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陆靳北的身上。
另一边,老夫人年龄大了,心脏不好,还有高血压,这次能不能挺过来,还得看天意。
如果挺不过来,时欢怕是罪就大了。
但——
假若挺过来了,以他们现在对时欢的态度,只怕是也不会让时欢出现在陆家。
陆靳北视线落在老夫人身上,沉默着。
“靳北,难道你真的能为了一个时欢,就不顾你奶奶的死活了吗?”
见陆靳北没说话,唐瑜心继而又开了口。
“妈知道你舍不得,所以妈也退一步。为了陆家,你把她送走,以后你想她了,还可以让她来家里做客,怎么样?”
是让时欢来家里做客,而不是让她回家玩。
这样说的,就好像时欢只是一个外人。
后边,刚刚过来的时欢,听到她一向敬重的唐奶奶这番话,身子僵了僵。
过了几秒,陆靳北揉着眉心,回转过身:“时欢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就在这回身的瞬间,他一抬头就看到出现在母亲身后的那个女孩儿,不禁愣了一下:“时欢?你怎么来了?”
这个点了,她不是应该在家里休息吗?
唐瑜心回过头,也看到了时欢。
看这孩子通红的眼眶,她虽然有些不忍,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时欢,既然你已经听见了,你自己做个决定吧。”
这个问题直接甩给了时欢,如果时欢执意不走,那她就是不懂事,自私。
时欢咬着牙,看着二人,并没有做出回应。
“时欢。”视线里,陆靳北站起身,朝门口走了过来。
陆靳北颀长的身形十分高挺,他的身材是属于脱衣服有肉穿衣服显瘦的,一身定制的意大利西服,在他身上穿的十分的合身。
就像个天生的衣架,加上那由内到外的强大气场,高贵的气质尽显无疑。
“回家睡觉。”
话到这时,陆靳北已然绕过唐瑜心,来到时欢跟前。
足足有一米八八的陆靳北,此时此刻,站在身高只有一米六二的时欢面前,这样的画面感,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最萌身高差。
可是现在,时欢并没有精力去想这些。
陆叔要她回家,并试图把她往外面赶,她很快就避了开来,眼眸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老夫人。
“陆叔,老夫人她……”她怎么样了,度过危险期了吗?
陆靳北知道时欢也在担心着,精致的俊容上,那原本沉着的神情微微减了半分。
“老夫人不会有事的,你听话,快回去。”
“靳北,回什么去?你为了她,连妈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被无视的妥妥的,唐瑜心脸色有些难堪。
说完,又将矛头转向时欢:“时欢,你也二十岁了,该懂点事了。”
“妈,这件事,回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时欢还是个孩子。”陆靳北拉着时欢就离开了。
看着陆靳北就这么走了,唐瑜心风韵华贵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同时,对时欢的不满更深了。
她心疼儿子,不能拿儿子怎么样,但是,时欢就不一样了。
在回去的路上,陆靳北不说话,时欢也不敢开口。
老夫人到现在都没醒来,她害怕,怕一开口,就会听到他责怪自己的话语。
快到山庄时,沉默了一路的陆靳北,突然询问道:“今天她们去家里,都说了什么?”
“陆叔……”对上陆叔深邃的眸光,时欢揪紧了心。
换做是以前,她可能就告诉陆叔了。
但自从医院出来后,她的脑子里就一直回旋着唐奶奶最后那句话。
——时欢,你二十岁了,该懂事了。
是啊,她已经二十岁了啊,不能再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缠着陆叔不放手。
“时欢?”见她不说话,陆靳北眯起了眸子:“出了什么事情,都有陆叔在,知道吗?”
“陆叔。”
闻言,时欢心下突然开始坚定了几分。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他,娇艳的唇边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唐奶奶很好,老夫人也很好,她们没有为难我,就是我跟二婶说话不对付,不小心把老夫人气到了。”
以前都是陆叔在保护她,以后,就换她来守护陆叔吧。
陆叔,欢欢会懂事的,欢欢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不会再随随便便给陆叔添麻烦了。
“时欢,你要说实话,你不告诉我,我要怎么站在你这边?”
时欢笑得越甜,陆靳北心底的疑惑就越深了。
“我真的没骗你,陆叔。”
时欢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欢欢从小就只有陆叔可以信任,我若被欺负了,不告诉陆叔又能告诉谁呢,陆叔,你不要担心啦,真的有什么事,欢欢肯定会告诉你的。”
“没有就好。下车吧,到家了。”
既然她不肯说,陆靳北也没再追问了。
但到底是什么情况,即便时欢不说,陆靳北也已然猜出了个大概。